“舒娘,你更别劝我,”建宁王道,“当年自长安到灵武途中,你猜我听到什么?”
李舒心中一紧。
“彼时张氏在马车中,我阿耶问他当初没有派人去永王府一趟,是不是失策了。”
“你猜她说什么?”
“她说永王家的那两个妃子,自当年世子出生时就胆敢羞辱于她,想必永王一家心中不敬东宫早已有之。就算永王借着王妃的缘故谋反,也一定是图谋日久,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要不是、要不是当年……”
屋子里很静。
人人都被勾起了伤心事。
……
门外一个小宫女悄悄离开。
附耳在匆匆赶来的小内侍耳边低声几句。
此间密谈了什么。
不多时,便可传到张贵妃耳中。
……
建宁王被捕入狱,是在半月之后。
阿侦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不知道建宁王的手臂如何。
李舒听到消息,急得跳脚。
本想要找到沈娘,想想办法为他奔走一二。
可是直到李舒被拦在了沈娘宫外,她才知晓。
原来沈娘的境遇,远远不止建宁王当日情急之下吼出来的,不能朝见皇帝、正妃之位未复……这么简单。她自回到宫中,只见了自己亲生儿女一面,就被幽禁在小院之中,不能出门走动,见任何外客都要层层通报……
又三日之后,沈娘以庶人身份出宫,到了李舒住处。
她带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建宁王已经身死的消息。
他是被自己的阿耶亲下谕旨处死的。
罪名是,不敬广平王、屯兵作乱、意图谋反。
李舒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以为……”
她喃喃念出声来。
“我以为就算广平王想要杀君弑父,李倓都会站在他背后的。”
沈娘哭倒在李舒的怀中。
“不应该是这样的,阿舒——”
她说着。
“我们明明都活下来了,那么难、那么苦,我们都活下来了。我们都已经回长安了,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李舒也想问。
可是该去问谁呢?
为什么有的人拼了性命,抓不住仅有的一点点情,所有爱惜的东西都要离他而去,连生命都被碾压如齑粉,没人在乎。
有的人坐拥天下,却还乐忠于把所有美好,残忍地毁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