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着嗓子拙劣地转移话题:“马上就是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我在日本看到很精致的旋转木马音乐盒,当音乐响的时候马匹会上下移动……又或者,那种手作小屋,在核桃或是茶壶里放置迷你家具,也许你会喜欢。”
“或者捕梦铃?永生花?你喜欢什么花?郁金香还是向日葵?我曾见过有画家用小型的干花铺出莫奈的名作《睡莲》系列,很漂亮,到时见面我再请问一下对方愿不愿意出售……”
他又对她讲了很多的话,后来在女警的帮助下,先在附近找到一处安全的居所安顿下来。
期间一直保持和「海」的通话。
他们都不说话,他只是听着她的动向,听她有没有再哭。
后来时笺要去洗澡,他才让她挂了电话。
时笺洗了很久的澡,她用力搓洗身上的皮肤,一直到搓出红印、感觉到疼痛才罢休。
而后她便上床,侧躺着窝进厚实的被褥中,慢慢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们又通话。
这次单纯是他在讲,时笺在听。
他讲他以前出去旅游的经历,坐直升机到美国大峡谷,想看马蹄湾,不过雾太大,什么也没看清,只记得天气很冷,下了点小雪。也去非洲国家公园近距离看过老虎和狮子,还有角马过河的壮观场景,那里的动物木雕栩栩如生,一个只要5块钱。
还有爱琴海,拱形的圆顶建筑,从天空到海洋再到建筑都是漂亮的蓝色,一路上岛屿众多。法国普罗旺斯则是薰衣草和葡萄酒的盛产地,以中世纪的骑士叙情诗闻名。最后是纯净的新西兰,放眼望去都是碧绿的平原,冠幅广展的大树,绿草茵茵,细嗅都是草木和泥土的芬芳气息,那里是牧民的天堂,驼毛十足柔软……
听着听着,时笺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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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笺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蓦然从梦境中惊醒,神思恍惚。她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衣服领口,待迟钝地拿上手机,又重新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紧。
和「海」的通话已经在凌晨两三点某个睡得迷糊的时候不经意挂断了。
这才去看微信。
陆译年给她发来三条未读信息。
时笺的呼吸短暂滞了一下——原以为会有更多的。毕竟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看手机。
她在九点多给他打了电话过后,到差不多十一点他才回。
陆译年给她打了两个未接来电,她没接,他又发微信:【笺笺,我一直吃饭聊天到刚才,没注意手机,现在才回家。】
陆译年:【你登机了吧?】
陆译年:【到学校了和我说一声】
飞机已经起飞,他以为她登机,然后就没再发消息。
可能是太累了,本来想等她消息的,回去直接睡着了,现在还没起来。
时笺的指尖停顿在键盘处,好几次想输入又生生顿住,最后颤抖着熄了屏,把自己深深埋到被子里。
——只要一想起那个散发着霉味儿的出租屋她就生理性恶心,要怎么说出口,她遇到这种事情。
除了让陆译年着急难过自责,告诉他不会有任何用处。
反正再也不会见到袁志诚这个人了。
算了吧。
算了。
她给他发:【我回到啦,昨天太晚了,我太困所以直接睡着了。】
到早上十点钟,才收到陆译年回复:【哈哈,我也是。】
再没有其他的了。
时笺回到北京,连续几天状态都很不对劲,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无精打采,晚上失眠,早上又很容易惊醒,连舍友都看出了她的一反常态。
已经放了暑假,褚芸和姚乐安都回家了,只有江唯唯一个人在寝室里。
“怎么了?”她私下里这样问时笺,悄声,“是……和陆学长闹矛盾了?”
时笺顿住,停了好一会儿才勉力扯起嘴角:“没有,就是太累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休息。她需要休息。
时笺时常在晚上九十点就上床,一觉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来,浑浑噩噩。
她把自己缩在一个厚重的壳里,连陆译年找她的频率明显降低也没有发现。某一天晚上,他突然给她发:【我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没和我讲?】
时笺完全愣住,不明白他所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