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踹完，她猛地扎进水里，拉住落水的燕怀瑜，把她拉上岸。

许尚文也被变故惊到，咬咬牙，跳下去救自己的母亲。

到底只是个弱书生，许大娘虽然这些年卧病在床，也还有做农活的底子在。

这一拉扯，竟是怎么都没办法把人拉上岸来。

眼看着挣扎的都快在水面上看不到人，已经裹好披风的燕怀瑜叹了口气，让若云去拉他们一把。

若云冷着脸，并不愿意。

在她看来，徒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任由母亲对自己的老师动手已经是罪无可赦。

现在这样不过是咎由自取。

哪怕是死了，也和自己的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燕怀瑜却重了语气，“不管你是谁派来的，现在跟着我就是我的丫鬟。”

“一个丫鬟如果主子都指使不动，那这个丫鬟要来还有什么用？”

倚湘飞快的给了若云一个眼神，她心里一凛，立刻寻了根木枝，把人拉了上来。

终于得救的母子俩在岸边咳嗽，许大娘一身湿透，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却没有人再帮她寻件衣服。

后面见证了全过程的王大娘吓得手都哆嗦，寻了件外衫搭在许大娘的身上，就跪在燕怀瑜面前，不敢说话。

“你为何跪我？”燕怀瑜倒是觉得奇怪。

王大娘使劲的摇摇头，又想到什么，咬牙道，“民妇，民妇见到了她推您下水的全部，但……但她也是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才……才脑子有点问题了的。”

“卧病在床？”燕怀瑜咀嚼了一遍这四个字。

卧病在床多年的人还这么有力气，走路虎虎生风，能抄木棍打人，又能把她推下水？

王大娘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如今想保下许大娘，保下她们平山村，只能这样了。

“她……她当年男人死了之后，村长说她儿子读书有出息，怕她惹是生非，就说她卧病在床，平时尚文的束脩都是村里出的。”

“这孩子念书刻苦，平时拿的束脩也很少，拜您为师这事，我们……我们没有意见。”

怪不得这妇人看上去挺健康的，却一直说卧病在床。

要是有个那么能折腾事的母亲，哪怕许尚文高中，也难得到重用。

许尚文现在也缓了过来，他满眼麻木的看了旁边一脸后怕的许大娘一眼，然后‘咚’的一下跪在了燕怀瑜的面前。

“师傅，徒儿不孝，不能继续在您身边侍奉学习。”

“徒儿的母亲犯下重罪，请将她扭送官府。”

扭送官府不就是彻底断了他自己的仕途？

更何况杀人未遂这样的罪名可是严重处理，涉及到勋贵子女，更是从严处理。

旁边的许大娘瞪大了眼睛，“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她扑上去，在许尚文身上又锤又打。

王大娘自是心惊，赶紧上去拉开。

“尚文，你这又是何苦？你跟你师傅求求情，她肯定不会愿意看你不能科举的啊。”

许尚文却不为所动，“王大娘，母亲如此，就算能这样一直拦着不让她出门，又能如何？”

“今日只是见了我的老师，就差点害死她。”

“以后呢，如果我真的当了官，母亲又如何？一辈子藏着不见人吗？”

“只能说这终究有一天会来，只是提前罢了。”

许尚文面如死灰，又是重重的对着燕怀瑜磕了几个头。

知道归知道，放下自己的抱负和前途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倚湘小心的看了眼燕怀瑜的脸色，在旁边加了一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