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随身带纱剪啊?”欢姐惊奇的问。
“嗯,经常跑市场剪小样,所以就随身背了一把。但是这东西剪布不太方便,我已经准备换布剪背着了!”
“你这姑娘,傻不傻!布剪多重啊!剪个小样而已,买一把小剪刀放身上不就行了。”欢姐笑话她。
“也对!嘿嘿。”
李月一边聊着,一边仔细检查手里的衣服,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声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机器的轰鸣麻木而单调的响着。
“这是谁呀?”一只手悄悄的爬上李月的背,引得她一阵鸡皮疙瘩泛滥。
没有丝毫犹豫,手里的纱剪朝着身后就刺了过去,吓得那人退了一大步,差点撞上工人推过来的铁架子。
“你……你小心点!”那人气急败坏,指着李月一通吼。
“抱歉!我这人有个毛病,身体自带过滤器,有脏东西靠近就会自动处理垃圾,大脑都来不及控制!”李月扬扬手里的纱剪,冷笑:“之前我有个同学也跟您一样,不打招呼就从背后靠过来,结果我一巴掌就扇过去了,害他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差点摔成残废。至此以后,我周围一米内没人敢随便靠近!”
“按你的意思……打过招呼就能靠近了吗?”那人邪笑着又靠过去:“你是花漫新来的?”
“对。”李月皱着眉,看着那张满脸坑还长得七拐八拐的脸凑近她。
“我是大秦制衣的老板,你叫我秦总就可以了。”秦胜咽着口水从下往上一边打量她,一边伸出右手。
“我是花漫新来的助理,你叫我小李就可以。”李月笑嘻嘻的把手里的纱剪戳进了秦胜的手心。
“啊啊啊!”秦胜痛得直叫。
“哎呀、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秦总,我又忘了手里拿着剪刀!”李月看似着急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布片揉成一团使劲杵他的伤口。
“你你你你你你……”秦胜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抱歉、抱歉!”她把他的手和破布一起按在木桌上用力压着:“这个必须用点力气才能把血止住!啊,对了,你们谁有酒精?或者酒也行!看我这记性,忘了还要消毒!”
“有、有!厨房有酒!”
有人不嫌事大的送来半瓶二锅头。
李月接过酒瓶,盯着那张让人想吐的脸真切又诚恳的说道:“秦总,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把剪刀上面有锈斑,很容易引起败血症,会死人的!所以,你一定要让伤口尽可能的泡在酒里,直到有医生给你检查。”她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那把纱剪,然后塞进了自己包里。
“真……真的!”
“我不骗你!我爸妈都是医生,这些简单的医疗知识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好……好……”秦胜畏畏缩缩的把手掌窝出一个槽,让李月把二锅头倒了进去,“啊……啊……啊……”
上完厕所的钟玲躲在一旁偷偷的瞧,直到秦胜被人送往医院,才跑过来问李月:“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妈从小教我怎么整治杂碎,放心吧!”
她话音刚停,车间里立刻爆出称赞声。
“小姑娘厉害啊!”
“每次新来的小姑娘他都下手,这次知道锅儿是铁倒的了!”
“女娃娃就该凶一点!”
只有欢姐不安的拉着她问:“那个锈,真的会弄死人吗?”
“铁锈确实容易引起败血症,”李月掏出纱剪:“不过我的是新剪刀,没锈!而且及时治疗也不会有事的。”
“那酒泡伤口也是哄他的?”
“用酒消毒没问题,只是不用一直泡着,冲一冲就可以!我故意那么说,只是想让他多受点罪。”
“噗,”欢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真有你的!李、月!这名字我记住了!”
一屋子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程的车上,钟玲难得开怀的笑了一次,惊得李月下巴都快掉了。
“我第一次来工厂那回,天气特别热,我穿着短裤,秦厂长说我的腿很漂亮,然后就……我怕得不得了!晚上回到家还狠狠的哭了一场。觉得是不是就因为自己穿了短裤才让那人对我有不好的想法……。后来我每次来工厂,不仅不敢穿短裤,连裙子也不敢穿……可即便是冬天全身裹得跟粽子一样,他也还是想尽办法的上下其手……”钟玲抱着自己的背包,看似平静的讲述着:“我其实一直都很怕来工厂……”
李月看着她,轻轻的抱了上去,说:“我妈以前在医院门诊上班,也经常会碰到这种蟑螂。她脾气爆,从来不多废话,将就手边的东西就往死里整。我从小见识到大,所以才懂怎么应对。短裤也好、裙子也好,穿什么都是小钟姐姐你自己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以此为借口对你动手动脚。钱包难道是为了让小偷去偷才带在身上的吗?公共厕所难道是为了让人偷窥才修在街边的吗?凭什么做错事的人理直气壮,受到伤害的人却只能担惊受怕?小钟姐姐,别怕,以后工厂我陪你来!每次都陪!”
“谢谢……”钟玲抱着她的胳膊,呜咽起来。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
钟玲心里那道被铁锈焊死了近三年的心门慢慢活动开来,第二天早晨,她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色绣花连衣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早上好!”
“哇!铃儿,你今天是准备要把我们都美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