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此时正置身在街头，旁边跟着小小，不，那人不是小小，小小才两岁多，他边上的小女孩最起码都有六岁多，不可能是小小。但是那眉影，还有高挺的鼻子，不是放大版的小小还会是谁。

楚离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他就这样，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边上，看着面前的自己和长大后的小小父女，两人走在街头，

看到这一幕，街上有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觉得父女二人的感情很好，但只有站在一旁观望的楚离知道，两人的父女感情岌岌可危。

而且这里不是京城，应该是边关的一个小镇。

回到一个小院，六岁多的小小立马跟自己拉开距离。

都不知道，六岁点的孩子哪里来的怨气。

“现在我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了吗？”

他就看到面前的自己冷着脸，没有说话？

小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一晃眼，他们回到了京城，面前的小小已经是十多岁的大姑娘，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作为父亲，他应当高兴，但是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自己，楚离知道他并没有高兴，因为这场婚礼他一点都不赞成，可女儿铁了心非要嫁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随她去。

楚离仔细打量面前的新郎官，这个要叫自己岳父的男子，隐隐有些眼熟，他仔细在自己的记忆里扒拉了一遍缩小版的男子，把面前的男子缩小又缩小，终于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答案，姜明，这怎么可能？

面前的男子很是腼腆，但对于坐在高台之上的自己很是恭敬，可一旁的他看得最清楚，恭敬下面包含了一颗阴冷的心，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小姜明。

来不及多想，时间一晃又过了十年，自己的双鬓已经染上白发，但现在，他的怀里正抱着小小，小小胸口插着一把剑，血水不住的往外涌，他用右手按住伤口。从胸脯上下的起伏，能看到小小现在还活着。

接着就看到自己已经放弃按压伤口，拉起女儿的手，眼泪从眼角滑落。楚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此时也有一滴泪滑落。

“爹爹，女…女儿后…悔了。”

说完，小小手垂落在地，永远没了呼吸。

“哈哈哈…，死的好啊，你心痛了，你终于也能尝到心痛的滋味了。”

“为什么？虽对你不喜，但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对你不薄。”

不远处站着的红衣男子大笑出声，“不薄，好一个不薄，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为了为我娘报仇，我忍辱负重十几年，终于获得你女儿的芳心，娶她做妻子，你知道吗？我的好父亲。”

楚离瞳孔微缩，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的表情跟年老的自己相重合。

“不，这…这不可能。”

楚离知道，姜明自从娶了小小之后，对自己的称呼一直是岳父大人，从来没有叫过父亲，这一声父亲绝对不是女婿对岳父的尊称。

“你做的事只过三十年你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你忘了，但我可没忘，如若不是你，我祖父不会匆匆忙忙的给我母亲找了那样一个男人，那男的会胆大包天害了我祖父的性命，接着还不够，又杀死了我的母亲，若不是我逃得快，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是我。

不过你放心，他已经先你一步下去，向我母亲赔罪，很快，下一个就是你。”

“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

对面的姜明狂笑不止，“哈哈…，如果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相信。”

此时楚离只觉得肚中一片翻涌，紧接着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喷在怀里的小小身上。

“我知你生性谨慎，想要你的命绝不简单，所以为了这个计划，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你想不到吧，你怀里的女儿每天喝着我亲手熬给她的鸡汤，鸡汤里面我放了剧毒，毒性可以说微乎其微，但日积月累叠加起来，你女儿现在真真正正称得上是一个毒人，只要是谁沾上她的血，必定会中此毒。”

想起刚才女儿胸口的血狂涌不止的时候，他伸手按住女儿胸口上的伤口，没想到面前的姜明把这一切全都算在其中。

在最后一刻意识涣散的时候，就看到从拐角那边伸出一只脚，脚上穿的靴子只有宫中的皇子王爷才能穿，楚离很想看清那人走过来到底是谁，只是此时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到最后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旁的楚离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正看向自己的身后，在他想要转身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拉向空中。

………

一声轻叹，躺在床上的楚离慢慢睁开眼睛。

“儿啊，你可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母亲了，你要是在不醒的话，让母亲怎么活。”

楚离默默的转过头，就看到扑在自己床边哭得不行的母亲。他现在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梦境，里面的一切太过真实，就好像发生过一样，他不清楚那究竟是梦还是什么？

见床上躺着的楚离只是扭了一下头，就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国公夫人被吓到了。

“章老，负大夫，你们赶紧过来看看我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来到床边，国公夫人怕打扰赶紧让到一旁，只是眼睛忍不住紧紧盯着床上的楚离。

两人检查了一番，确定身上的毒已经解，只是这这副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一咯噔，莫不是傻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床上传来幽幽一声。

“我无事。”

两人大松口气，不免有些怨怪床上躺着的楚离，你说你没事好歹吭个声啊，刚才你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你连个声都不吭，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害得他们担心了一场。要知道他们现在年纪都一大把了，要是被吓出个好歹，看你小子怎么办？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国公夫人此时不确定自家儿子到底是真无事还是假无事，望向两位大夫。

“夫人，小公爷已无大碍，不过小公爷这几日确实伤到身子，还是静养为好。”

“那离儿你好好休息，母亲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让楚冷去喊母亲。”

床上的楚离嗯了一声，回答的很是敷衍。他现在也没工夫想自己中毒的事，脑海里全是刚才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他记得，梦境里的姜明在六岁多那年丧母，他也知道杀母的仇人就是他的父亲，可问题是现在他的母亲还好好地活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