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珠如实地说：“州里鼓励成绩优秀的学生继续学习，但是还需要申请。”

“明年咱不来比赛了，你申请考研，好不好？”程航东低着头，忍不住问道。

他的手还放在单珠小腿上，两人曾经都觉得毕业就会分隔两地，可是现在，他确定他不想了。

单珠从前总是单膝跪地给程航东脱鞋的那一个，也是追在东哥后面死贴着他的那一个。

感情是相互的，现在好像反了过来。程航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自己先开口挽留。

“程航……”

单珠轻轻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程航东的头上。

他语气很平，听不清喜怒，就这样说了两个字，亲密的名字。

程航东说：“我的俱乐部基地会设立在蓉城，你知道的。你……不想多陪我三年吗？”

问完这一句他就没勇气了，要求一个人改变未来的轨迹，来贴合他，本来就是难以启齿的事。

因为程航东始终觉得，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不该捆绑到一起，他们都是自由的。

况且，他不愿意为了单珠去到高原，又怎么要求对方为了他，留在平原？

单珠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一旁的奖杯捧到了程航东面前，暂且避开了刚才的话题。

只说：“阿哥，这是我第一个全国冠军，答应你的大学生联赛奖杯。诺，给你的。”

程航东抱着那个奖杯，只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心里快要碎成一捧灰了……

单珠想了很久，久到奖杯放在中间，都沉得手发酸，他才许诺道：“我也答应你，以后只要有机会，就会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程航东猛捶了他一下，闷声说：“我以为你真的狠心，毕了业就不要我。”

单珠没再说话，躬身把人抱起，觉得东哥好像一下变小了。

……

联赛后，是美好的假期。

程航东决定从这个假期开始，带着他的男朋友周游全国，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他面前，让他拥有更多的第一次体验。

程航东给单珠买了一张地图，两人每去一个地方，就会在上面画好标记。

单珠夜里睡前会拿着笔写些什么，程航东一问，他就说是日记，不给看的。

这年代，很少有人用钢笔写日记了。

程航东选择的是更直观的视频记录，拍下两个人都如此青春的年纪。

他们在长隆动物园喂过长颈鹿，单珠从来没见过那些大型动物，整整一天不知道累的，拉得程航东腿都快跑断了。

两人南下去了海边，沿着周围的城市游荡，还在有自行车绿道的地方一路踩着轮子压过去，无忧无虑。

程航东早和母亲去过上海的迪士尼，现在已经没兴趣了。可他觉得单珠会有兴趣，可是对方都不懂什么是迪士尼，对巨大的童话城堡没有感觉。但很喜欢刺激的加勒比海盗项目，还在丛林探险健步如飞。

原来伴着他们长大的东西是那样不同，当程航东在听童话，看动画片的时候。单珠听的是老爷爷口中的格萨尔王传奇，看的是藏戏。

他忽然想起十五岁的单珠一脸认真地对他说：“我叫小登真，是格萨尔王的子民。”大概就像程航东小时候觉得自己是孙悟空血脉一样。

单珠有时候显得很胆大，对新鲜事物充满探索的兴趣。可是水下漫步时下到海底，他又胆小得一惊一乍，整个人挂在程航东身上，看得旁边的指挥教练都吐了一串泡泡。

回到蓉城的家里，单珠会像放牛的时候一样起很早，到菜市场去买一堆食材回来，每天变着法子给程航东做。

小小的一方榻榻米成了两人依偎的天地，在这里，程航东可以忘了创业启动资金的问题；单珠忘了家乡的牦牛和马匹，只有彼此。

走到研二，程航东已经在争取学校对硕士创业的扶持了。他固执地不肯要父亲任何帮助，想通过能力证明自己的想法，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可是国家项目更青睐一些依托高科技和新尖端技术的创业模式，程航东所处的轮滑圈实际上属于小众团体，而且面临不少风险。

虽然他早已做出完备的计划书和商业模式画布，却很难从一系列突破性创新项目中脱颖而出。

回到学校里，面对毕业论文选题的时候，程航东从专题研究、项目研究和创业研究里，还是亦然选择了第三项。

程航东的导师是个和蔼的人，给他提供了很多学术上的帮助，也争取到了一个很好的学生创业路演机会。

“像你们这样的项目，两手空空去路演，获得融资的成功概率基本为0。”陆老师推了一下眼镜，对程航东说，“但是你可以去创业圈这样的场合里结识投资人，增长见识。”

程航东很乐意去凑这个热闹，笑盈盈地对老师说：“我会做好ppt的，我的合伙人也擅长演讲。我们很珍惜这一次的展示机会。”

告别陆老师，他从综合办公室下楼，接着就进入了联合会办公室，来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