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剑双手颤抖的抱住老丈的尸体,好像想要用身上滚烫的鲜血焐热他的身体一样,即便是伤害他的巨蟒的血也无所谓。
过了很久,佰剑抬起头来,双眼一片通红地望着躲在房子内的村民。
佰剑不知道,是刚才自己不返回来杀死那只巨蟒,直接背着老丈往村外跑,然后自己为老丈医治救活他的几率大,还是返回来保护这些村民,只要求村里有人能救治他的几率大。
事实是,佰剑甚至都不知道老丈身上受了什么伤,有没有救治的可能性。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或许这个词语不就意味着一定的可能性吗?万一呢?万一就救回来了呢!
但他们!连试都不试一下!
如果救不活,佰剑不生气,但就是这救得活与救不活之间一丝的可能性。
这或许只是毫厘之间的可能性,让他愤怒无比。
他扫了一眼躲在房屋里的村民,那是被他救下的女孩和紧紧抱着她的娘亲,同样是这个人逼得二狗子她母亲,她孩子的救命恩人被活活烧死。
佰剑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在刚才挡着巨蟒的时候脚都软了,如果没有佰剑冲上去和巨蟒搏杀,这个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这个男人是往火焰里加柴火的人!
这个人是那个在二狗子父亲身后苟延残喘的人!
这个人是…
这个人是…
这个人是亲手把二狗子他娘扔进火焰里的人!
佰剑在内心中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着这些人的罪行,佰剑真想把蟒蛇蛇的毒液都弄下来,一滴一滴的喂进这些人的嘴里,但…佰剑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这样死死的盯着这些人,整个村子顿时一片寂静,他们甚至都能听到鲜血从蟒蛇身体里流出来的声音,“啪嗒啪嗒”灯芯在火焰中燃烧时轻微爆鸣的声音,以及佰剑的死死的咬合着牙齿时,牙齿之间发出的让人难以容忍的摩擦声,和从佰剑身体里发出像野兽一样低沉的嘶吼声。
生平第一次,所有与佰剑对望的人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小孩子是比巨蟒还要可怕的生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所有人都觉得好像过去了几十万年一样。
佰剑身上的气息让他们窒息,缺氧却促使着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渴求着四肢百骸里残存的氧气,但入不敷出的身体逼迫着心跳越来越快,如此循环反复,到最后,心跳快到他们的耳边只听得到“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的心跳声,胸口的心脏不断撞击着皮肤,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就在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要破裂一样的时候,佰剑却挪开了视线,低头注视着老丈已经冰冷的身体,死去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担忧,佰剑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二狗子以后的生活。
佰剑将老丈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向着小山坡走去,然后将其埋在母亲的坟墓旁边。
他跪在坟墓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土包许久,忽然,他抬起头,看着璀璨的星空哈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真无趣,历史永远都只会循环反复”
打破循环,能够打破循环的究竟是什么
佰剑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这一关卡对于弟子的要求,他早已忘记这只是一个考验,其实早在二狗子他妈被烧死的时候,佰剑便已经忘记这只是一个考验了。
他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遵照着自己的意愿。
佰剑之所以在孩童的多番的冷言冷语和村民的恶意之后依旧没有选择袖手旁观,恰恰相反,他还身先士卒的冲上前去保护他们的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佰剑的思维模式异于常人而已。
人是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引起剧烈情绪波动的经历连接在一起形成的一个个体。
那么,佰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佰剑短暂得足以用手指头一根一根数来的念头中,最深刻的自然是佰剑长期脱离人类社会在后山中生活的经历。
即便佰剑拥有王力(桃源镇中从未受伤的猎人)的经验作为指导,而且佰剑本身极其聪慧,善于观察总结经验,再加上后来有黑狼的相助,他也因为所有有利因素的叠加最终幸存了下来,但他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啊。
二狗子在村里的生活的确十分辛苦,但比之佰剑在后山的生活根本只是萤火之光而已!
在后山的四年生活,其中遇到的每一次情况都是生与死的交锋,其中一切,根本不能用“艰辛”二字来形容。
在后山一次次的经历,佰剑早就明白,越是生死一线之间,便越是要冷静。
因为佰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他和所有这些野兽唯一的不同就是一颗能够在瞬息之间急速思考的大脑,所以佰剑将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也因此,没有任何人比佰剑更清楚,冷静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