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伸手摸了摸佰剑的头,语气低沉的说道:“二狗子,我们当初就说过这件事情了。
就算隔壁村的王大夫医术高明,把你母亲救了回来,但那巨蟒的毒性实在是太强烈,即使活下来还是会受尽痛苦…”老丈人眼角流出一滴泪水,他忙用手抹掉,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佰剑,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哎,孩子…”便沉默了。
佰剑有些不明就里,只听明白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导致女子变成这样的原因好像是因为一只巨蟒。
但这两个答案却引出了更多的问题,既然导致女子得病的原因是巨蟒,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女子会被巨蟒所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太多的细节有待补充,佰剑正想开口继续问,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早就说了,那女人不能留,整天呆呆傻傻的,那副怪模样还整天到处乱跑!要是传染了我们怎么…”
“不会传染?谁知道那王大夫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自己不也说了,这只巨蟒是成了精的!成了精的东西谁说得清楚?万一呢!万一要是会传染,传染了我们村里这些孩子,到时候谁负责?
“我们这地方也就这么点大小!村子里什么都没有,不让他们往山坡上跑,难道叫他们进树林里让那巨蟒咬了去吗?那巨蟒是个祸害,那女的难道就不是?只要她留着一天,就是住在山坡上都是个祸害!就该放火烧死算了!就是你们这些人一直容忍着她,看吧,这会对人家孩子出手了!”
人声一个又一个的吵着,忽然,一声尖锐的尖叫压过所有人的声音,一个女子大声的哭喊了起来,边哭边一副河东狮吼的架势:“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这宝贝闺女要是也染了那病,我非一头吊死算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弱弱的哭道:“娘亲,娘亲,呜呜呜,那女的一看见便咿咿呀呀的叫着,不断的向我走过来,我害怕极了僵在原地。她!她!她竟然伸手摸我!她身上全是绿色的黏液,我…我差点便被那黏液抹到了,那东西好臭好脏啊!呜呜呜,娘亲!”
“就该烧死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要是她真的一心想要祸害其他孩子怎么办!”
佰剑和老丈一听都暗道:“不好”,急忙往屋外走去,只见山上木屋旁已经有了几道火光,村子里还不断有村民拿着火把往山上走去。
佰剑见状急忙往山上跑去,当他跑到木屋旁时,屋子外已经燃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旁边还有人不断的往里面加柴火,佰剑跑上来的时候,一个男子正好用布包着二狗子的娘亲往火里扔去。
佰剑看着火焰在刹那间便把女子体外包着的布烧成飞灰,佰剑急忙往火里跑,想要把女子从火里拉出来。
但就在这时,女子突然从火焰里站了起来,明明置身在火海之中,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仍然凝望着之前一直望着的那个方向,佰剑不知道在那一瞬间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了,但佰剑知道,她就像终于等到了一直等待的人一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佰剑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不禁愣在原地,不知为何,佰剑的身体忽然动弹不得了,或许是这身体的主人觉得这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宿,又或者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让事情变好了。
眼泪从佰剑的眼眶里溢出来,他直直的跪在那,但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女子在大火中不断燃烧。
这时,老丈人终于爬到山坡上,看着这幅场景,以为他和佰剑都已经来晚了,他看着火焰旁围着的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有心肝吗?当年那只蟒蛇往村子里钻,咬死了好几个乡亲啊!
要不是二狗子他爹挺身而出,和那蟒蛇拼死拼活才将那巨蟒给逼回山里,你们这些人那个还有半天活路!”
老丈指着一个又一个人张口就骂:“你是人吗?那个时候二狗子他爹护着的就是你啊!”
“你爹就是被那只巨蟒杀死的!你如今可是好了,恩将仇报啊!你爹泉下有知,真该活活打死你才对!”
…
“你!陈军!刚才说烧死二狗子他娘最大声的就是你,别以为我现在老了,耳朵听不清了就不知道,我就是聋了也能把你的话听得真真的!”
“你这做的是什么孽啊!畜生啊!”
“二狗子她娘为什么要摸你闺女?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当初要不是二狗子她娘为了救你这个娇滴滴的孩子,会去吸那蟒蛇的毒液吗?好端端一个女子变成这幅样子,这孩子也成了没人养的野孤儿!
你闺女在寻思去哪里玩的时候,二狗子起早摸黑的在山上砍柴那!就你的闺女娇贵?别人的孩子就不金贵了?你的良心都给狗给吃了吗?当初要是没有二狗子他娘,现在哪里还有你娇滴滴的闺女?
二狗子他娘当初救你闺女的时候,想过他们自己一星半点吗?事到如今,你们便是这般报答你们的救命恩人的吗?你们这是在给你们祖上蒙羞啊!他们夫妻两让人寒心啊!”
村民们一开始听老丈大骂还有一两个年轻的一脸不服气想要顶嘴,但听着听着,他们好像才突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羞愧的看着彼此,而那些年老的听着老丈的话都黑着个脸,无言以对,特别是跟上山看热闹的那群孩子听完老丈的话之后脸色惨白得不成模样。
这件事一直都是当年一辈人心里的结,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所以除了那一辈的人,下面的人根本都不知晓,只当是二狗子的母亲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而已。
过了好一会,那将女子扔进火里的男子黑着个脸牵起小女孩的手快步离开。村民们面面相觑,陆陆续续的走掉了。
老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跪在地面上的佰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佰剑身边,跪在地上对着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芳芸,这些年辛苦你了,去了也好去了也好今后就再也不用受苦了。”说完摸了摸佰剑的头沉声道:“孩子,别难过,你的爸妈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