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开始,森林里一人一兽在不断的四处游离,寻找着落单的猎物。
两者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佰剑在树上,黑狼在地上。
有时几天找不到落单的猎物,一人一兽一起上顿不接下顿,他们没有交流,但却承担着一样的命运。
或者被强大的野兽追赶,便一同撒腿就跑,但每次黑狼捕猎到一个猎物都会留下一只狼腿,而佰剑在黑狼偶尔遇险时也能发挥自己优秀的本领,两个人的配合日渐默契。
在佰剑每日每夜的观察中,这黑狼似乎年龄还很小,身躯并未发育,因此力气不大。
但它速度极快,黑狼和佰剑都明白,在这个野兽遍野的地方,只有拥有一项优势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他们选择了一样的方式,隐匿,偷袭和速度!
不同的是,如果黑狼偷袭失败它还是会尝试应敌,但佰剑会选择转身就逃。
这样一人一兽以一种微妙的方式生活在一起,在不断的狩猎过程中,佰剑下意识的去观察去模仿黑狼的一举一动,迅捷的速度,佝偻的腰肢,卓绝的隐匿能力以及无与伦比的耐心。
在上一次偷袭失败之后,黑狼似乎吸取了教训,它遇到受伤的野兽不再贸然攻击,而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猎物鲜血不断的流失,等待着生命的不断消逝。哪怕最终猎物被循着血腥味而来的野兽抢夺,它也毫不动摇。在下一次依旧等待到尸体开始冰冷才敢上前去。
佰剑也跟着蹲在树上耐心等候,在黑狼动身准备上前的时候,佰剑就跃到能准确跳下来刺穿野兽咽喉的树上等待,一旦野兽回光返照反扑,黑狼不敌,他便从树上跃下将尖刺稳稳的刺在野兽的咽喉,给他致命一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年半过去,佰剑如今已经可以在树群里不断的穿行而基本不引起树叶的抖动,还能融入阴影和黑暗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他的腰肢看似纤细实则全是蕴含力量的肌肉,他学着黑狼佝偻着,在任何突发情况发生的下一秒立刻后脚一踏腰肢发力,以更快的速度在树之间行进与攻击。
佰剑的隐匿和偷袭都越发纯熟,也越来越像一只狼,在黑暗中双眼甚至也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
但一切的转变就在两年半后的那一个月。
那一天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平日里黑狼有一个固定的洞穴作为休息的场所,而佰剑一直都睡洞穴外临近的树上。
即使两者每日都在一起,但佰剑深知野兽的凶性,两者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安无事,彼此合作。
那一天的夜晚,雨声如雷,佰剑缩在一棵较为低矮的树上休息着,后山的洞穴极少,大多有固定的野兽栖息,彼此之间互不冒犯。
但那天的天气不对劲。
还是下午太阳高照的时候,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密集的云层笼罩在天空中,被狂风吹得肉眼可见的移动起来。
粗壮高大的树都随风摇晃起来,佰剑站在树上随时都觉得自己要被风给刮跑,但这只是开始。
突然,天空大亮,“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佰剑旁边的树上,火花在大风的吹拂下大盛起来,但转眼又被从天而降的暴风雨给浇得没了脾气。
野兽更是不安宁,各种野兽的吼声不断响起,或许是恐惧这天威,或许是在向上天挑战,没人说得清,但每一只野兽都拼尽一切的想要躲进巢穴里,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黑狼也快速的跑回了洞穴,佰剑不知道黑狼如何在后山中占据了一个洞穴,而且没有野兽来争抢过。佰剑只知道,黑狼只要不捕猎就一定会回到这个洞穴里。
但那天晚上黑狼回到洞穴时,另一个方向,一只黑熊走了过来
黑熊身体庞大,胸部有道浅色的月弯形标记。似乎是由于雷声过大他已经来不及返回巢穴只能被迫选择何黑狼争夺。两只野兽在洞穴口的空地上对峙着,佰剑在临近的树上看着。
事实上洞穴前方的一段距离连个灌木丛都没有,遑论是树了,佰剑也只能干看着。
但他并不担心,按照以往的经验,遇到黑熊他们向来是转身就跑的,黑狼也不例外,毕竟黑狼挨得了狼的一爪,可挨不了熊的一击。
佰剑原以为黑狼对峙一下后便会退让,因为野兽都喜欢熟悉的环境,即使野熊在洞穴里呆上一晚,明天也一定会离开返回自己的巢穴,就在佰剑这样想的时候,黑狼双眼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佝偻的身影猛然向黑熊扑去。
佰剑愣了一下,这是平时黑狼避无可避选择搏命时才有的状态。
黑熊虽然是黑瞎子但听力异常敏锐,而且别看他身体粗壮似乎十分笨重一般,但事实上黑熊机警过人,攻击速度极快。
黑狼刚一动身,黑熊就右手猛力一挥。若看得不仔细,与其说是黑狼扑向黑熊,倒不如说黑狼自己往黑熊手上送。
黑熊在拍中黑狼的一瞬间手腕向下翻,改拍为压将黑狼直接按在了地上,快速的举起爪子直接一顿爆锤,不过眨眼之间,佰剑甚至都没回过神来,黑狼已经被砸得像一块肉饼一样镶嵌在地面上。
佰剑整个人呆住了,死死的盯着地上黑狼的身影,好像在等待着黑狼从地上一摇一晃的爬起来一样。
但没有。
他等了许久,黑狼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不断涌向四周,混入从天而降的雨水里,甚至都看不清。
许久许久,佰剑终于回过神来,他的左手死死的抓着枝干,右手放到嘴边紧紧的咬着,如果不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出声。
“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佰剑死死的盯着黑狼,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