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

看到这一幕的齐欣悦，已经被这突然的一幕给吓傻眼了。

眼泪。

顺着脸颊，毫无知觉的流淌。

脑袋一片空白。

“别傻愣着了，过来，给老子靠会。”齐民灿一个踉跄，栽倒之际，被齐欣悦稳稳接住。

她看着胸膛不断流血的齐民灿，眼泪根本止不住，“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一个人可以跑的，为什么这么傻！”

从前。

她以为自己这个弟弟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

哪怕是宁愿遭他记恨，也要将他纠正过来，可直到今天，她才陡然发觉，平日里被她欺负，打骂的齐民灿，一直都在让着她。

而今。

为了能让她活。

更是放弃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拉着黑袍人同归于尽。

这一切。

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能活下去。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她宁愿自己的弟弟真的是一个纨绔，在温室里度过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

一切。

好像都来不及了。

“别哭，听我说。”齐民灿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泪。

齐欣悦陡然止住哭泣，但还是在不停哽咽。

齐民灿躺在她怀里，声音微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隐忍吗，我父亲，又为什么从商吗？”

“我们齐家，当年跟着前任总督大人打天下，功勋卓著，尽管我们什么都没要，但光是我们占着樊城这一点，就已经足够重要了。”

“现在的天下，已经不是当年的天下了，大伯只有你一个女儿，在他们的眼中，女流之辈难堪大用，所以他们只需要等爷爷死了后，夺取樊城即可。”

“但如果我表现出能接住樊城这个担子的能力，那么就会挡了他们的路，齐家就会有危险。”

“你什么都好，也很优秀，但就是缺少对他人的防备，不是什么事，都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这一点，你以后要记得。”

齐欣悦不断点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别说了，我想办法给你止血。”

“咳咳。”

“没用的。”

“别哭，老子还是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我明明记得，以前最想让你看到我不是废物时震惊后悔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一刻我又后悔了。”

“老姐，我强吧？”

齐欣悦哭着说，“强，在我心里你最强，你是好样的，别说了别说了。”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我齐民灿投胎齐家，人生二十来年享尽荣华富贵，我的福气，早就用完了。”

他咧嘴一笑，有无奈，有心酸，“这是我的命，但，我不后悔身为一个齐家人。”

齐欣悦没有说话，她就这么听着。

似乎。

已经接受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齐民灿如此认真的跟她对话。

“老姐。”齐民灿喊。

“姐在。”

“还记得他去咱家那天吗？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堂堂真正的做一回自己，金戈铁马，仗义豪情，当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他这一生，都在蛰伏。

这一生。

唯独做了一回真正的自己，可没想到这唯一一次，就把命搭在这了。

“我还有个想听的答案，没有听到，你到时候帮我问问，我齐民灿，有资格当他小弟不，然后说与我听。”齐民灿笑着说。

“好。”齐欣悦异常平静。

“照顾好爷爷，大伯，我父亲，我母亲，就说不孝孙，对不住他们。”

齐欣悦沉默。

“老姐，扶我起来。”

然后，齐民灿用满是鲜血的手，握着鼓槌高高举起，击打在了一旁的战鼓上。

咚！

咚！

咚！

战鼓起。

“齐家齐项鸣老将军之孙齐项鸣，再为姬家军的兄弟起一次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