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兰雪守夜。

她在门口的小塌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动静很小，但冥非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了小雪儿，失眠了吗？”

冥非拖着下巴把脑袋支了起来，目光投向兰雪的方向。

兰雪坐起身来，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夫人，奴婢从小跟着您一起长大，您有几斤几两奴婢还不知道吗？”

从之前离京，她的心底就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问出来而已。

冥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兰雪的性子就是直，若换作是青水，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直接跟她说的。

“夫人，您不懂刀剑，更不会射箭，从小就怕疼，哪怕蹭了点油皮都是要落几滴眼泪的。而且夫人若是伤到了哪处，不管是多么奇效的药，都会留很长时间的疤才会消掉。”

“夫人，您，真的是夫人吗？”

兰雪置身于黑暗，一双眸子却是发亮。

她是没有青水细心，也没有青水那么缜密的心思，但她也不是傻子。夫人的所作所为，在她面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一丝的掩饰。

这是说明夫人根本不怕自己发现什么吗？

冥非轻轻一笑：“我说过了，小孩子想太多是会秃头的。放心好了，我就是你家夫人，身上的胎记你不是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吗？”

原主的脚踝处有三颗红痣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兰雪和青水两个丫头借着洗澡的由头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

兰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的确是确认过了，可是夫人的变化也太大了呀！这真的不合理。

冥非歪了歪头：“你就当……就当我是仙女下凡，现在恢复记忆有了仙术吧。”

床上的女子巧笑嫣然，披着如银的月华，在那一瞬间似乎隐隐在发光，仿若神明。

兰雪不由得恍然出神。

段夜初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太医开出的药方有安神的，他喝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这一夜他一直都在做梦。

一会儿他在与尚冰凝浓情蜜意，一会儿他在战场上绝望地嘶吼。一会儿他意气风发戎马天下受人敬仰，一会儿他竟面无表情地给他与尚冰凝的孩子喂下了毒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真实与梦境，曾经与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混乱地搅在一起，让他不得清宁。

水绫面无表情地端着饭菜进了屋，带进来一股寒凉之气。

她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冷冰冰地说：“将军请吃饭。”

段夜初一看是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绫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的确是瞒了你一些事情，但是我也是有我自己的苦衷的……”

水绫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将军的苦衷还是留着自己回味吧。反正我是没听说过，自己有苦衷还要把别人拉下水跟着他一起受苦的。”

段夜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水绫也不欲与他多说，因为她知道说也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