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阴云密布。
周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反倒比周老爷子在世时还要热闹不少。
周清柏一身缟素,不见悲戚,他只是冷漠的在门口迎来送往。
周老爷子峥嵘一生,就此落幕,这也代表这偌大的周家真正的落在了周清柏身上,而他还不到而立之年。
亲戚众多,群狼环伺,周清柏必须时刻保持冷静清醒,才能守得住祖宗基业。
就像这一晚来来往往许多人,嘴上都说着节哀,说着悲伤,眼睛装着的却是算计。
周清柏又能怎么样呢。
“清柏哥。”
何则从顾准车上下来,疾步朝着周清柏走去,彼此沉默了几秒。
何则小声问道:“外公走的时候,痛苦吗?”
周清柏摸了摸何则的头,温声道:“很安详,就和睡着了一样。”
何则微微笑了一下:“那就好。”
“进屋吧,去给你外公上柱香,然后过来陪我迎接客人。”
一直陪在何则身边的顾准朝周清柏点了点头,也随何则进了屋。
老爷子尸体停在医院,周家大厅只是摆了一张黑白照片,与一方端正的祭台。
何则隐隐记得特别小特别小的时候,他好像骑过外公的脖颈。
很高大的一个人,最后也不过变成一小捧灰,定格成一张黑白照。
何则朝着遗像拜了三拜,他抬头看着遗像,心里默念:“外公,代我向妈妈问好,你们在那边可千万不要吵架。”
……
周老爷子过世那天,陪在周家年轻家主身边的只有何则。
两人鞠躬起身、鞠躬再起身,肃穆且得体。
只有何则站在周清柏身边,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即便何则姓何,那也是周家直系。
周清夏前来吊唁时,看到何则,他脸色不好到极点,老爷子不会留给何则家产了吧?
纵使不爽,周清夏也不敢在这种日子里,当着周清柏的面说什么。
凌晨时分,周家大宅终于又安静了下来,那些来探听财产虚实的亲朋好友纷纷退走。
只剩何则抱着膝盖坐在周家的楼梯台阶上。
顾准出去不知从哪里买的热汤,他蹲在何则身边,诱哄道:“吃点东西,你中午就没吃饭。”
何则接过吃的,食不知味的吃着。
顾准伸手,摸了摸何则的眼睛,眼尾通红,却一直没哭。
“为什么不哭。”明明何则在车上哭得那么伤心。
“我要是又哭又闹,我表哥怎么办?今天只有我陪着他,我也想成为他的依靠,小何要成熟一些。”
当长辈一个一个离去时,这时也就意味着人在慢慢长大,要懂得社会法则,要伪装坚强。
顾准朝着何则张开手臂:“抱一下。”
何则已经忘了他还在和顾准吵架,他现在很需要一个拥抱,将下颌埋在顾准的颈窝处,何则轻轻叹息:“可是我心里真的有点难受。”
……
风寒露重,凌晨两点的时候。
何远道披星戴月从外省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