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澹月居吧!”
她去牵施探微的手,把他拉到桌椅前坐下,“既然是你娘子的产业,就该多多支持才是。”
施探微无奈一笑,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铺开的空白宣纸上提下“澹月居”三字。
那字迹是他一贯的风格,温润中暗藏锋芒,骨力道健,超尘脱俗。
迟迟端详片刻,袅袅婷婷地行了个礼,嗲声道:
“区区鄙陋之地,得官家御笔亲题,真是奴家三生有幸。”
“奴家今后必定好好伺候官家,以为报答。”
施探微轻咳一声,旁边人亦是憋着笑,被他眼风一扫,都纷纷低头做事去了。
“小二,好酒好肉端上来!”
这时一对兄妹路过澹月居,见里头清净,便径直走了进来。
“花栗鼠!”
一声熟悉的娇喝,迟迟抬眼看去连忙用账本挡住了脸。
怎么是她?!
正是徐六娘是也,此次,她随兄长入京乃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不日前,她听闻父亲给她定了一门帝京的亲事,据说是有头有脸的清贵世家,可不论吹得有多天花乱坠,徐六娘都不信。
道听途说都不算数,她想自己来打听打听。
谁知会在这么个不起眼的食肆遇到故人,看清她绾的妇人发髻,徐六娘瞪圆了眼睛:
“你成亲了?你居然背着我成亲了?”
迟迟:“嗯……”什么叫背着她成亲,这话说得忒有歧义了。
徐六娘立刻愤慨起来,“好啊你!说好了若结亲,要请我们兄妹吃酒的,你说话不算话。”
她毫不客气地拉着徐彦之一同坐下,“这顿你请了。”
“行行行。”
迟迟无奈地说,“不仅我请,还给你们露一手好吧。”
“掌柜的亲自下厨?那我们可有口福了。”徐彦之也来凑热闹。
迟迟露齿一笑,“给你们尝尝我的拿手好菜,小笼包!”
扮成店小二的江从安猛地一抖。假装镇定地给客人们端茶倒水,实则暗自摇头叹息。
不过,江从安是白担心了,徐家兄妹千里迢迢来到帝京,迟迟当然不会给他们投毒啦,遂牵着施探微的手往后厨去。
“小厨子,来活儿了!”
施探微任由她牵着,唇角笑意浅淡,满心满眼都是她。
后厨。
俊美得不像话的少年眉目低垂,挺直的腰间系着围腰,脸上沾着面粉,手心揉搓着光洁的面团。
几缕墨发垂落,白皙的额头汗意隐隐,旁边的少女踮脚给他擦去。
他侧了侧脸,二人视线相接,都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仿佛已经这样相处了十年、二十年。
窗外柳絮绵绵地吹,春光融融,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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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走出,迟迟清了清嗓子:
“以后,这道‘澹月小笼包’,就是我们澹月居的招牌菜啦!”
食物上桌,徐彦之率先夹起一个,品评道:
“白生生、皮薄薄,仿佛美人吹弹可破的肌肤。”
咬一口,咀嚼片刻,不禁双眼一亮,“肉团浸足了汁水,软嫩滑爽,唇齿留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迟迟拊掌一笑,“还请徐大哥帮忙多多宣传,必有重谢。”
“哪里哪里,重谢就不必了,”徐彦之夸赞道,“能有这般手艺,就是最好的宣传,想必不出十日,这里就该门庭若市了。”
徐六娘吃得腮帮鼓鼓的,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冲着迟迟竖起大拇指。
迟迟看向身边的少年,眨了眨眼。
对于创造美食的人来说,每一个食客真心的夸奖,都会令其身心愉悦。
施探微领会到了她的用意,轻笑着摇头,看来她还真的把他当成童年缺失的小孩子了……
半夜,厢房。
迟迟咬着笔杆,喃喃自语,“要打造一个招牌菜……这每道出名的菜品背后,必然有一段荡气回肠、引人入胜的故事,”
她提笔思索,“探微哥哥你说——帝后的爱情故事如何?”
越想越有灵感,于是大笔一挥,“一份小笼包引发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