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白鹤郎君,即便出身皇室,也是个闲散王爷。不然也不会跑到大庆来游山玩水,还与花魁结为连理。绝对不会同话本子一般离奇的。
迟迟刚这样安慰自己,就听他说:
“白鹤郎君,乃是大燕第三十二任皇帝。”
“……”
徐彦之仿佛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脸色平静:“大燕新帝甫满九岁,登基还未半年。他的祖父元鹤帝,便是主上您的生父,也就是白鹤郎君。”
说完,徐彦之古怪地皱了下眉。
常人听闻自己的身世竟是这般尊贵,哪怕高兴地昏死过去,也不足为奇。
然而这个少女,却堪称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一点抗拒的。
她摆手道:“即便你如此说,我也……好吧,可那无色阁是桑阁主苦心经营,我一无恩情,二也没有做出什么贡献,何需奉我为主呢?”
“只要您想,您就是无色阁的主人。”
迟迟断然拒绝:“不想。”
徐彦之不解:“那娘子想做什么?”
迟迟摩拳擦掌,甜甜一笑:“我想开一家食肆。”
“……”
徐彦之道,“凭无色阁的财力,买下一个郡县的食肆送给娘子,都绰绰有余。”
“那多没意思呀?”迟迟皱眉,“你还不如直接借一些银两给我,等我开了食肆赚了钱,就把银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她本来想找探微哥哥借的。但为时尚早,她就没有提起这件事。
“……今日出门匆忙,忘记带足银两,不过,”徐彦之从袖中取出一物,道:
“凭借此簪,主上可以到任何一个钱庄,只需报徐某名号,银钱取之不尽。若主上考虑清楚,亦可凭借此簪与无色阁取得联系,自有人接待主上。”
他不忘提醒:“对了,这簪子中空,里面有一枚九转阳凝丹,危急时刻可以救命。”
“就当是在下赠予主上的见面礼了。”
他拱手,冲她憨厚一笑。
“……”迟迟握着那根银簪,一时间门凝固在了那里。
“等等,”她叫住徐彦之,“你们无色阁是不是有一种契人?”
徐彦之思索片刻,道:“是,契人与奴仆类似,乃是自愿卖身入阁,一生都为无色阁效力。”
“怎么脱离?”
“要想脱离无色阁,便需拿出千倍于卖身时所出的银钱。”
“你们契人中,可有一个唤作白芷的?若是我想让她到我身边,需要什么手续?”
徐彦之不明所以,“此事还需在下飞鸽传书,禀报阁主。”
迟迟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等你的消息。”
徐彦之走后,她用力拔开那枚银簪,果然看见中段镂空,静置着一枚通体莹白、晶莹剔透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她默默将发簪揣了起来。
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些信息。
她娘,苏寒璧。
泉州第一美人,青楼花魁,这些都不错。
可是她爹……元鹤帝。大燕现任皇帝的亲祖父。
照徐彦之所说,现任大燕皇帝还得称呼自己一声小姑姑?!
迟迟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小时候她也听过说书,说书人最喜欢讲的,就是沙场之事。
尤其是那元鹤帝的事迹,说他英明神武、骁勇善战、为大燕开疆拓土,是所有大燕人心目中的神。
这样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她的生身父亲?
其实,她从小就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但是有娘亲就够了,娘亲给了她完整的爱,她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有爹的孩子。
娘亲从未短过她的吃穿,还教会她很多有趣新奇的东西。
从小她就觉得世上没有娘亲不知道的,没有娘亲做不到的。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娘亲竟然……与那个号称大燕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有一段情。
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然而银簪坚硬冰凉的触感,明明确确地告诉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哎哟!”正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忽然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抬头一看。“探微哥哥?”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是施见青。
他的表情让迟迟有了不好的猜想,心重重一沉,“你……都听到了?”
施见青眼底晦暗,“你指什么?”
他一步一步逼近,眼眸漆黑,“是你与无色阁关系匪浅。还是——你是元鹤帝的种?”
迟迟浑身一震,被他反应极快地抵在树上,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