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扫帚一戳之下,一股吸力将四周剑气残影全部吞噬,似一头被吵醒的可怕野兽,冷冷注视着空中的封印大阵。
那妇人站在大阵外,俯视下方道:“哪来的小杂种,白幼真,我夫君的脸都让你这小蹄子败光了,今日,你若不主动交出信物,便就永远在这里待着吧!”
白静轩单膝跪在空中,长剑撑住身躯,死死盯着那个一身古怪气息的少年。
他体内山河,本来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却因那股气息侵入,有了一丝盛极而衰的迹象。
好可怕的煞气。
就连他体内那颗金丹,一并微微颤动不已。
此人竟然能天然压胜自己的一颗纯粹剑心。
身为剑修,百无禁忌。
唯有剑修遇剑修,最为凶险。
此人,定是一位剑道极高的前辈,只是,他是如何视这大阵如无物,闯入桃花镜中的?
难不成,真的与小殿下有那莫逆关系?
这让曾经一度活在白狐王阴影下的黑脸汉子,产生一股极度的恐惧感。
白幼真颤颤巍巍站立,走到那模样古怪的少年面前,面对上苍,咬牙道:“想做那青丘之主?”
她嘲笑道:“白狐王,凭他也配?”
妇人面色狰狞,咆哮道:“白幼真,这本就是炼儿该得的!是你将这一切亲手抢走了,用你的手段让那些老不死的全部站在你那一边,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妇,无依无靠,好在天可怜见,让你功法反噬,受了重伤,我们这才能够重见天日,用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她双眼赤红,突然捂嘴娇笑道:“这滋味怎么样?”
“好受么?”
“啊?”
“咯咯咯”
白幼真摇头道:“颠倒黑暗,你真的魔怔了。我并不想做那青丘之主,只是若放任不管,整个青丘将在顷刻之间,被其余几大王族吞并,要知道,爹爹失踪这些年,我可一刻没有闲着。”
“当年,银狼族曾与我白狐族世代相交,爹爹当年有意将我许配给这一代的银狼之王,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反驳这件事,无论身世与地位,都是怎么看怎么般配的,只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仅仅只是维持两族继续相交的筹码罢了。”
妇人眼神阴沉,不屑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想博取我的同情么?”
白幼真叹息道:“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同族,所以,不管你们怎么对我,哪怕是将我囚禁封印,以至于我如今神魂分离,修为跌至谷底,这都不重要,只要青丘还在,狐族还能继续延续下去,哪怕丢了那些徒有的虚名,都不重要。”
少年身上气息消失,沉寂下去,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这个重新恢复清冷孤傲的女子,低下了头。
妇人沉吟片刻,问道:“我如何信你?”
白幼真从怀中取出一枚透明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古朴的“白”字,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环绕玉佩四周,周流复始。
当见到此物出现后,那妇人眼神激动,失声道:“白幼真,你当真愿意将此信物拱手相让?”
白幼真神色复杂的用手掌摩擦着它,自语道:“这是娘亲还在世时,爹爹送我的小礼物,这么多年了,从未离身,不曾想,竟然是用来传承的信物……”
她一咬牙,将此物抛出,疲惫道:“拿走吧。”
妇人不敢接手,只是给了那黑脸汉子一个眼神。
白静轩得了指示,身形晃动,他脸色郑重的接了那枚缓缓飘浮在空中的玉佩,神色复杂的看了下方一眼,随后回到了原地。
他将玉佩交予已经喜上眉梢的妇人手中,贺喜道:“夫人,公子得了此物后,便是白狐王了。”
妇人看着手心发着暖光的玉佩,狂喜道:“好好好,这下你立了大功,我让炼儿好好谢你。”
白幼真双脚一软,跌倒在地,她扶着眉心,喘息道:“扶我回去。”
少年刚要抱她,天空突遭变故。
一声撕心哀嚎声突兀响起。
白幼真神色大惊,连忙凝神看去。
整片天空被大片黑雾铺满,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难以置信道:“这是饕餮的吞噬之雾。”
随后,有个狂傲声音放肆大笑。
白幼真脸色瞬间苍白,无力道:“饕餮王……”
少年茫然的看着突然变化的天空,神色平静。
原来妇人的位置,一个真实面目被黑袍遮住的高大人影出现。
他单手拎着个半死不活的黑狐狸,另一只手心漂浮着那枚白色玉佩,缓缓旋转。
他玩味道:“白家的小妮子,既见了我,还不行礼?”
他一只脚踩在那大阵上,任由无数禁术拍打他的身躯,然后被黑雾吞噬殆尽。
这位八大妖王之中,最为凶残暴戾的存在,竟然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青丘之中。
难不成,族内出现了叛逆之党?
不然,那看守大门的几个叔伯,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让这等大敌人入侵,却无一人可知?
整座青丘大阵,竟然成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