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笙看着妇人同样不加掩饰的憎恶良久，顿时觉得刺目异常，撇过头去，不再与之对视。

可纵然眼睛看不见，一双耳朵里，却传进来妇女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和一下下短促的呼吸声。

她快没命了……

秦芜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大概是母女连心，又可能是婴儿天性敏感。

反正从这个念头开始浮现在秦芜笙脑海中时，她脑子里的思绪，便开始乱做了一团，无论秦芜笙怎么收敛心绪，到头来依旧是无用功。

上辈子的记忆中，一张和妇女相似的脸一次次浮现。保养得体的面容也好，温柔灿烂的笑容也罢。

和秦芜笙身边人的这张脸重合又分离……终究不是一个人。

秦芜笙突然想到，上辈子那个被她和父亲宠得有些娇贵的母亲，在收到自己的尸体时，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呢……

“&……&￥”

“咳咳咳咳！！！”

一直保持沉默的妇女突然开口，温婉的语调传入秦芜笙耳中，宛如恶魔低语，纵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也可以本能感受到其中不太美妙的意思。

秦芜笙原本混乱的思绪被拉回，撇过去的头也再次转了回来。

她似乎真的要不行了……

女人说的话断断续续，似乎下一秒就要断送了性命。

话音才刚落，便再次爆发出一阵比先前还要剧烈的咳嗽声。

秦芜笙再次对上她的眼睛，依旧是一双透露出怨恨的双眼，只是这次，比起怨恨，其中夹杂的情绪反而更让人在意。

倒不是对孩子的眷恋……秦芜笙细细看来，一时间居然有些出神。

羡慕？

为什么会是羡慕？

在羡慕什么？

羡慕她能活着吗？

秦芜笙盯着这双已经充血的眼睛，瞧着眼睛中的光每消失一点，那份“羡慕”便强上一分，对她的“怨恨”也相对着少上一分。

为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为了亲眼看着女人眼中的怨恨消失，秦芜笙和女人的对视再也没有错开。

直到女人面色惨白如鬼，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溃散，眼珠灰白，秦芜笙才收回眼神。

这个女人，真的死了。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血腥味儿，秦芜笙身下隐约感到一阵粘腻的湿意。

应该是难产大出血死的……

女人这般狼狈，死前，除了秦芜笙在她跟前外，什么人都没有。

无人吊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