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城的时候，眉娘没有与他们一起走。

菜菜万分不舍地拉着眉娘的手：“眉娘姐姐，你们安顿下来之后，要记得告诉我呀！”

眉娘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菜菜放心，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还有阿宁，你不要总是愁眉苦脸啦！”菜菜对阿宁说道，“不开心的话，眉娘姐姐也会不开心，宝宝也会不开心啊！”

她这几天与阿宁也熟悉了起来，看见孩子稀奇得很，整天逗弄着玩，有一次她带着宝宝出了门，晚上回来的时候，宝宝揪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宝宝，你们去做什么了呀？”阿宁问他。

宝宝的话还说得不利索，一边吃着手，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虎……虎……”

“呼呼？你们跑到哪里睡觉了？还是骑马吹了风？”阿宁十分不解。

到底还是眉娘对菜菜更熟悉几分，偷偷跑去问菜菜是不是带着宝宝去看老虎了。

“是啊，大花还驮着宝宝跑了好一会儿呢！”菜菜说得理所当然，“我喜欢宝宝，大花也喜欢！”

眉娘十分无语，哪有人带着孩子出去玩是骑老虎的？这种事大约只有菜菜能做出来吧！

不过宝宝倒是高兴得很，刚到洛城的时候，还哭了两回要找爹爹，如今早已把人忘到了脑后。

“眉娘姐姐，这是狗妹哥哥让我给你的。”菜菜将一个包袱塞到了眉娘的手中，“我们要走了，你们保重呀！”

眉娘目送着一行人离开了，一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对着阿宁笑道：“我们也回去吧，徐思泉自己带着孩子，指不定有多手忙脚乱呢！”

她们现在暂住在徐思泉的宅子里，陆长安本说让她们在陆府住下，可眉娘却不同意。

“陆公子，您已经帮了我许多了，”眉娘说道，“这样的小事，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陆长安也不强求，只给了她一块玉：“往后遇到了困难，拿着这个到任意一处凌记钱庄，我与菜菜便会知道了。”

眉娘没有推辞，与他道过谢之后，将那块玉小心地收到了怀里。

“姐姐，我们接下来要生活在洛城，是不是应当买一处宅子？”阿宁一边走一边问道，“总不好一直住在徐大哥那里……”

“我们不会生活在洛城的。”眉娘说道。

洛城离匈奴那边太近了，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阿宁一直没有提过铁犁，可万一两人忽然见了面，难保她不会重新对他生出情谊来。

阿宁听了这个答案，倒也没有吃惊，她如今只有孩子和姐姐，姐姐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里，无论生活在何处，对她而言都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阿宁想的是另一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徐大哥？”

她并不傻，这些日子徐大哥在姐姐面前献殷勤，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告诉他做什么，我们自己走就是。”眉娘略有些不自然。

之前徐思泉对她说的话，她并没有当真。

什么生活在一起，什么可以照顾她们姐妹两个……他一个大男人，如今大仇得报，不去好好生活享受人生，跟着她做什么。

“我们明日便走。”眉娘说道，“等明天徐思泉出了门，我们悄悄离开就是，不用声张。”

想了想，她又叮嘱阿宁：“你不要告诉徐思泉，我们已经得了他的许多照顾，往后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阿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只是指着眉娘臂弯间的包袱说道：“姐姐不看看李姑娘给的是什么东西吗？”

“无非是些衣裳罢了。”眉娘笑了起来。

虽然菜菜说是陆公子给她的，可是前几日菜菜神神秘秘地问了她和阿宁的尺寸，又成日里往街上跑，想必就是给她们做衣裳去了。

方才她接在手中的时候顺手捏了捏，手感柔软，想来定是菜菜看她们这些天穿的朴素，特地去给她们做的。

这是菜菜的一番心意，她收了下来。

等回到了徐家，徐思泉却是带着孩子出了门，眉娘与阿宁趁着有空，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眉娘这一次是陪着菜菜来洛城的，本就没带什么东西，阿宁更是直接被她从王城抓了过来，连衣裳都是到了洛城现买的。

两人很快便收拾完了，眉娘想着去将孩子用的东西收好，阿宁则打开了菜菜给她的包袱。

“呀，这衣裳真好看！”阿宁拿起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姐姐，这件正衬你的肤色……咦，这些是……”

眉娘循声望去，却看见阿宁手中拿着一叠银票，怔怔地看着。

眉娘几步走过去，将那些银票接了过来，那银票都是簇新的，被压在几件衣裳下面，难怪她方才没有发现，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给宝宝买老虎”。

她捧着那些银票，心中感慨万千。

“姐姐，这些……这些也太多了，我们要不要给李姑娘送回去？”阿宁小声问道。

眉娘抿嘴笑了起来：“你送回去，她才要不高兴的。”

分别带来的怅然消散了不少，她拍了拍妹妹的脑袋：“不用想太多，菜菜是怕我们太辛苦了，所以才塞了这些银票的，你若是想谢她，往后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明白吗？”

“我知道了！”阿宁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们第二日的离开计划并没有十分顺利，两人刚出了洛城，徐思泉便策马追了上来。

“眉娘，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我都要跟着你吗？”徐思泉满脸委屈。

“谁跟你说好了……罢了，你爱跟便跟着吧！”眉娘将车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外头那人。

隐秘的欢喜从心底涌了上来，眉娘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约，是因为有人肯坚定地留在她身边吧！

哪怕嘴上说了再多不相信，心底还是渴求着啊，眉娘听着外面徐思泉与车夫的交谈声，微微笑了起来。

秋高气爽，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