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的流逝显得格外漫长，那块碑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轻微的言语被无限放大，淹没了他。

但他的心已然平静。

对，这就是已知的结果，没什么不对的，他早有预料。

刑恕冷静的缩回手。

你希望它有点反应么？意识之海里传出那女孩的声音。

少年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说实话，希望的。他这样回应。

哦……似乎听见了女孩的叹息。

又等了几秒，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人群的闲言开始无所顾忌起来。

甚至边上的协助兼记录人员都在催促他。

一直观望着情况的杨名、莫临等人也收回了目光——此时的无视，是对他自尊的最大保护。

那，你把手链摘下来给旁边的人。七劫如是说。

刑恕放下手，边上的人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却接到了他递来的手链：“帮我拿一下，谢谢。”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刑恕，最终伸出了手。

刑恕再次把手放在石碑上。

呼吸伴随着默数一吐一纳，跟不上心脏的节奏。

世界岑寂。

就在人群开始骂声一片的时候，有浓重的黑雾散出，短短三秒蔓延了整个场地！

任何一个接触过祸的人都可以很明显地辨认出，这是怨气。

但还从未有人见过如此集中且如此浓重的怨气。像一场大雾，遮蔽了视线。

无风却有气流凭空蹿动，划出刺耳的声音，恍若厉鬼悲号。

场中的刑恕亦感到恐惧。

石碑上尖利的红光熠熠生辉。

因为雾气的遮掩，观众席上的人只能看见血红而看不见符文的具体内容。

刑恕抬起头。

这石碑仿佛已经不是碑，而是一扇巨大的门。门的左边是一个灰白的“瑞”字，右边则是鲜红的“劫”字。

这一刻，他又想起东云大桥的算命瞎子，那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穿过数千道门传入他的耳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而真正发出耀眼光芒的，是一串刀刻般的字符。

这字符和先前的金色字符不一样，它坚硬、锋利、决绝，像罪人身上的烙印，一旦成形便万劫不复。

血色的光将刑恕的瞳孔映成暗红色，映着七个字母：

lucifer

刑恕有些喘不过气。

雾太浓，他的眼前模糊，这光却刺进了心。

可问题是，七大天使中，没有这个名字。

少年认真地回想了一遍，一一照对。确实没有。

他叹息一声，声音被嘶哑的气流声掩盖。

像风吹过残破的帆，从此船上的人漂泊无依，不见来路与归途。这种怅惘与仓皇，将永远埋在他的孑然里。

少年收回苍白的手。

那一刹，黑雾尽数退去，天地就此清明。

少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昏迷的工作人员，然后弯下腰，取回手链，面无表情地离开。

在静极的气氛和无数的凝视中，他走出石碑圣地，孤立的。

……

皎月高悬，惊鸿一掠。

莫岚的发丝被夜风吹拂：“白天……你看清了么？”

杨名惊讶地反问：“您也没看清么？”

校长没有回话，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他很努力地尝试去看，但那雾就像萦绕在眼前一般，无论如何都挥不散。

仿佛……连神明都在替他掩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