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怪不得她会误会，毕竟每次她跟维同学发消息打电话的时候，都要避开她。实在是避不开，就随手拿了张报纸或者手机切换到另一个界面，佯装看得很认真，一来二去，就被她留心了。

一根带着指责的手指戳了戳她的眼皮：“人家情深似海，痴心守候三年，却是‘一江春水向东流’，襄王有梦，奈何神女无心，怎么着都是白费功夫。”

宝分拍掉她的手，发起攻击：“你不也是吗？”

提起亚诺，韩娅铃倒没什么可说的，手机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她把手机扔给宝分：“就说我在洗澡，没空接。”

自己还真进浴室了。

“宝分？”

“是我。”

“我就知道……”

短短四个字，却是掩饰不住的苦涩。

在拉萨，韩娅铃被逼急了，张口就丢出那个‘你愿意接受一个心里爱着其他男人的女人吗’的冲动时，他思考了整整一夜，答应的那一刻，韩娅铃慌得好似一头被困住的小兽，避开他将近一个多星期。

她一声不吭坐上了去珠穆朗玛峰车，还是一群陌生人的组团车。海拔随着车子的行驶越来越高时，韩娅铃深切感受到体内血液不停翻涌的流蹿速度，整个人开始头晕眼花，脑袋里都是嗡嗡炸响的声音。

幸而隔壁的女孩看出她的异样，递过来好几片晕眩片，这才稍稍减缓了她好似濒临死亡的症状。

逐渐地，她的视线里浮动着梦幻云雾的羊卓雍措，具有各种执念意义的彩色经幡，白的晶莹剔透的卡若拉……朝霞晕染的珠穆朗玛山峰上，每一处都值得被纪念。她用眼睛做相机，残留每一张图片，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泪流满面：“木讷，我好想你。”

一张温柔清逸的面孔微笑着看她，咧开的牙齿雪白警亮，正双臂张开，想要把她拥入怀中。

脸颊被冻得通红，笑容里却漾满了幸福：“你是来接我的吗？”

双脚脱离地面的刹那，另外一双手把她幻境中抱回现实，语句铿锵回应她：“是，我来接你回家。”

她从珠穆朗玛峰下来就发了一个多月的高烧，亚诺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没有感动到她，但是把周围的病患都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出院那天，她看着萧条又孤独的街道，对他说：“我可以答应你试一试。”

可两人相处不过几天，韩娅铃就受不了跑来刚果找她了。

韩娅铃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出来就看到宝分握着自己的手机，兀自发呆。

韩娅铃心头一个咯噔，顿时怒火中烧：“他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话，我这就替你骂回去！”

敲打在屏幕上的声音啪啪直响。

“他让我给你转述一句话。”

宝分酝酿着如何开口，最后发现，她压根没有认真听，因为此刻的韩娅铃就像被惹毛了的母狮，到处喷火。而承受这一切的亚诺，一声不吭。就连一句抱怨，也没有。

太久没听到她的声音，对于一个付出全部感情的男人来说，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声音更加悦耳动人的吗？

骂完了，她挂电话前，亚诺说了两人通话两个多小时的第一句话：“若深情不能对等，愿爱得更多的人是我。”

韩娅铃在夜色中定住，髣髴被某种不知名的魔法施中。那是陪她在拉萨流浪了许久的一本书——《离海五公里》。

在失去木讷后的每一个日夜，酒精麻痹不了痛觉时，她就会不停给自己喂安定，随后枕着它入睡。

她躲在阳台的角落里，缠绕在墙面上的藤蔓还在疯狂的生长，无惧夜风的萧瑟与沉冷。没由来打了个哆嗦，对于前方的路一片迷茫。

听着外头刻意压低的哭哭泣声，宝分叹了口气，悄无声息把房门阖上。沿着并不宽敞的房间做了几个简单的复健动作，驱散心中的烦闷。

电话响了。

祝清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在忙什么？”

很熟悉的开场白。她在肯尼亚的时候，祝清淞隔三差五就会给她发消息，后来忙了，他没找她，她也没主动联系。

忙着对付维同学已经心力交瘁，哪里还有力气跟其他人周旋？

“复健。”

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倒出一杯温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思绪放空，她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好转，可维同学倒是好几天没有给他发消息了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唉……”

叹息被祝清淞轻易捕捉，笑声随即而来：“怎么突然发起如此大的感慨，难不成是我打扰了你的休息？”

“没有，你多虑了。”

宝分放下水杯，一张迟到的图片跳进手机。她心头一喜，忙不迭点开。可这里的网络信号不太好，加载了十多分钟，又图裂了好几次，才看清楚上头的图片，还有他发来的文字：下雪了。真想与你漫步在白雪皑皑的浮生里，让我的皱纹能够刻上你幸福的模样。

“扑哧——”

一时没绷住，被维队长的甜言蜜语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