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稍驻,云破日出,淡淡的日头倒是给一片萧瑟的四九城铺上了一层暖意。
窜子胡同7号院后厢房外,一池子娇艳的荷花早已不在,只剩了枯黄一片。
唯有房角东侧的几支翠竹,依旧郁郁葱葱。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散落着一地残叶,被微风一卷便轻飘飘地上了窗台。
惨白的日光透进窗户打在古色古香的矮几上,一双玉手正把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注入青花缠枝莲纹盏里。
平日里英姿飒爽的虎爷,此时居然难得流露出温柔小意的模样,看着矮几旁的男人目光里带着一丝崇拜、几分心疼。
一只筋肉虬结的大手稳稳端起滚烫的茶盏,仿佛其中的茶水早已没有了温度一般,缓缓送到嘴前。
特制的轮椅上,一条昂藏大汉虎踞如山,古铜色的肌肤下似有气血吞吐,让人一时忘记了他自膝下断掉的双腿。
刀刻斧凿般线条分明的脸上,一道手指粗的伤痕自左侧太阳穴直贯左眼而出,捎带着击碎了小半个鼻梁。
就算相对完好的面部其他处,也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多达十余处大小创痕。
就是这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上,一只独目却璀璨如星辰,宁静似深海。
这就是虎爷-栾虎俏的亲大哥,原我军某尖刀侦察连的顶尖作战高手,道上人称残虎的栾虎啸!
在一次对敌侦查作战中,因为团里某个衙内参谋酒醉后对目标地点的胡乱标注,栾虎啸全连被敌军包围,伤亡惨重。
等到我方援军赶到时,全连百余精锐只剩下满身是伤的三人活着,仅仅也只是活着!
栾虎啸重伤醒来的第九天,刚好遇上那个仅仅被警告处分的衙内假惺惺来院探望。
早已从战友口中得知真相的栾虎啸真如怒虎暴起,一口撕下对方半拉耳朵的同时,挺起半个残躯硬生生用手指抠掉了衙内的两个眼珠子。
不等伤好,对他的处理决定就送达医院:开除军籍,退回地方自谋出路。
这,还是部队里好些看不过去的干部奋力抗争的结果,否则说不好就得去军事监狱走上一遭了。
栾虎啸并没有因为自身残缺而心灰意冷,自打死人堆里爬起来的那一天开始,每多过一天,他都觉得是赚了。
回到四九城,一帮子牺牲战友的家人感佩他的血性,纷纷出手相帮。
很快,栾虎啸就凭借着战友们天南海北的关系和物资渠道,也凭着一帮人的凶狠血性拼出了这个鸽子市。
老六和豹子等几人就是他战友的亲兄弟,现在也是他的亲兄弟一般。
因为自己不良于行,再加上一身的伤也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栾虎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鸽子市规模初成,栾虎啸就让自己从小就胆大心细、一身手段不输男儿的妹妹栾虎俏对外主事,自己在旁提点,
他自己不逢大事一般很少露面,平时也并不在这边院儿里,这几年修养后身体居然慢慢强壮了许多。
今天过来,也是因为妹妹告诉他碰上了个狠角色,偏偏又是个不好得罪的。
最近接了几个大院子弟的委托,正需要这人帮忙,看看能不能搞到那几位急需的物品。
要知道,京城那些背景深厚的大院子弟一般都自成体系,少与外界接触。
大院外多有战士轮班巡逻把守,里面样样设施俱全,俨然就是一副自成天地的模样。
这次也是栾虎啸通过军中袍泽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对他们这一帮急需找到靠山的人来说绝对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