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娘眯起眼,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崔宗主?”
这一年来江湖已经被圣子令搅的混浊不堪,这趟浑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插上一脚,所以南疆第一大宗卷入起中也不奇怪了。
再有伍家堡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广发邀请函,广邀武林各路人士参加鉴宝大会,鉴赏古玉,品鉴奇功。
更有甚者传言,伍家堡所鉴之宝乃西夏公主陪葬之物,与圣子令息息相关,很可能就是圣子令!不管消息真假都叫人蠢蠢欲动,是以崔志佳怎么可能不走这一遭? “听说你是喝着毒药长大的?对本宗到是一个好物件。”
管青侠听崔志佳语气不善,大怒之下拍桌而起,就要发作却被龙三娘按下:“我不是你那些毒虫能消受得起的。”
崔志佳挑了挑眉,一脸风轻云淡:“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龙三娘瞳孔蓦然收缩:“崔宗主,我们百草谷虽然比不得瑶仙宗势大,但振臂一呼也不惧与你一战。”说罢拉着管青侠的衣袖向楼上客房走去。
管青侠察觉到龙三娘的不安,心中担忧不由得拉起他的手小声问道:“他什么意思?”龙三娘摇了摇头,不作回答,心里却十分清楚,崔志佳所言何意。
以虫事虫为蛊之小道,以人事虫方为大乘。瑶仙宗已传承数十辈,立宗之初有古法炮制巨毒药人,再将药人与数百虫蛊一同放在大翁中埋入地下,使药人与虫蛊撕杀。药人吃虫蛊,虫蛊吃药人,如此三次得三尸之蛊。 三尸蛊可为人,也可为虫,乃百蛊之王。可惜炮制药人之法已经失传,三尸蛊再不可得。今日崔志佳一见龙三娘便能叫出本名,可见他早已打探调查过龙三娘,打的什么主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伯坤?”
“嗯?”龙三娘低头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轻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管青侠道:“吃一粒吧,以后不要随便碰我。”话虽如此,但却紧了握手的力气。
管青侠接过瓷瓶,窘的满脸通红,动了动胳膊刚想抽出手掌,就听龙三娘道:“现在,再让我牵一会儿吧。”
管青侠顿时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动炸开来,翻搅着,难受的厉害。似是怜悯又仿佛是怜爱,自己也分辩不清。管青侠还未分辩出心中想法,龙三娘却已经松开了手。手心的温度似乎有些烫人,管青侠忍不住低低的叫了声:“伯坤。”
“呆子,你叫我作什么?”龙三娘勾起嘴唇,露出一丝微笑,头也不回的踢开了萧陌的房门。
管青侠心中翻搅的那些东西顿时被惊的烟消云散。
萧陌躺在床上发呆,见龙三娘与管青侠回来,懒洋洋的问道:“你们回来啦?”
“我们要逃命了,快些起来!”
“啊?”萧陌愣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怎么了?”
“你去找老板买些干粮,我们天黑之后出发。
萧陌不明所以,但也知道龙三娘不是玩笑,当下照做不提。
北风呼啸,风雪迷眼,天和地是两个极端。一个漆黑如漩涡似是要吞噬一切,一个又雪白如银仿佛要照亮世间万物。 马喷着白雾艰难的向前,厚厚的雪白中唯有这一道车辙一路向北。车中的人拢着眉,沉默着。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们为什么要跑路?”终于,萧陌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 龙三娘沉吟一声,道:“因为我遇到了很厉害的敌人,你们都打不过他。” “那不如我们回百草谷?” 龙三娘摇了摇头,直直的盯着车门,像是透过车门将车外的赶车人一点一点刻进心里:“风雪这么大,路上少有行人,我可不想莫名失踪之后变成无名野鬼。况且伍家堡已经不远,到了伍家堡想必他就不敢乱来了。”起码能保你们性命无虞…… 在苍茫的天地间,唯有一辆马车,缓缓的碾过地上的冰雪,艰难的龟速前行。
寒风卷着檐上的碎雪,洋洋洒洒在空旷的庭院内翻飞,立在廊下的顾青阳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目光随着几只觅食的麻雀起起落落。
院门被人从外推开,顾青阳似是知道来人是谁,并不转头去看。
“夫人已经近几日吐的比较厉害,现在已经喝过药睡下了。”
顾青阳眼眸低垂,半晌才问:“该来的人都来了吗?”
“是,龙少谷主受了重伤。”
“他和崔志佳撞上了?”瑶仙宗在江湖上的威慑力逐年递减,做为宗主崔志佳不可能不心急,若是能炼出蛊王,瑶仙宗说不得便会恢复几十年前的声势,他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是。”见顾青阳似乎不感兴趣又是早有预料,良辰也不再赘言。
“成疯子视龙三娘如己出,不知道百草谷的那些东西,能不能让自诩正士的大侠们联合起来围剿瑶仙宗了。”顾青阳一哂,低声道:“只是不知道伍思元卖的又是什么药,鉴宝大会?伍世叔,您千万可别让我失望啊!”
良辰见顾青阳喃喃自语,不敢出声打扰,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
“夫人年岁了大,受孕不易,你务必要照顾好她。直到孩子平安出生,明白了吗?”待这孩子养大了,怕又是一个轮回了吧?如果他来找自己报仇,自己又该如何?顾青阳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讥讽,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良辰底声应是,许久不见顾青阳再有吩咐,便转身离开。觅食的麻雀被碾碎积雪的吱吱声惊的飞上墙角的枯枝,偏着脑袋小心打量着廊下立如雕塑的人。
嵬名玉珠、古玉、奇功、明器,这些讯息都直指圣子令,所以即便是塞外苦寒,此时吴家堡也依旧人声鼎沸。准备好的大厅因容纳不下这么许多人,伍思元索性吩咐家奴仆妇扫净院内的积雪,高高搭起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