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事实和实验都已经证明——

人类的意识具有可操控性。

只要像是解剖小动物一样地拆分人类的意识，自然就能得到关于它的知识。

它并不神圣，也不神秘。

穆托，则是泰坦巨兽之中较为接近“昆虫”的一种。

而阿姆斯特朗为了得到能够匹敌白堂镜的反应速度，将以穆托细胞为基础的纳米机械“绞”进自身的神经束，构建出更为高效、强大的神经系统。

神经系统是极为接近“人类意识”这一概念性存在的物质组成部分。

从神经接受到的各式各样的信息，汇总在一起相互影响，才形成了每个人独有的“意识”。

而现在，阿姆斯特朗在穆托细胞的影响下，他的神经讯号比起“人类”，更接近于“昆虫”。

他的神经递质、激素，也更加接近于“昆虫”。

没有成长到一定程度的人类意识，相较于泰坦太过浅薄。

当阿姆斯特朗以纳米机械操控身体的方法，短暂得到了以穆托的视角感知世界的神经系统之后。

伴随着不言自明的强大感而来的，是海量的信息！

海量的，以“昆虫”为视角的信息！

那是强大的“昆虫”，那是奇诡的“昆虫”，那是名为穆托的“昆虫”！

阿姆斯特朗浅薄的人格几乎在瞬间就因为穆托视角的关系产生了偏移。

他的脸上开始随着人格的偏移而长出坚硬的外骨骼，一双通体漆黑的眼睛，在瞳孔中心出现了类似复眼的金黄色色斑。

一个在刚才虽然想法疯狂，但保有人性的巨兽强者。

他现在的面孔和气质，正越来越靠近无血无泪的昆虫。

这正是将神经系统让渡于穆托细胞的代价。

相比于提升肌体能力的“内脏铁处女”，这才是真正让阿姆斯特朗本人也感到惶恐的代价！

区区的肉体疼痛，会让他痛呼，却不能让他在使用力量时带上分毫的迟疑。

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那么将这份痛苦再提高九倍！甚至十倍也不能让他停手！

可是扭曲自己的意志，丧失自己的存在

如果真的变成了一头人形昆虫该怎么办？

如果连自己曾经为之奋斗一生，不惜任何代价的理想，在后来的自己眼中也变得无足轻重该怎么办？

那必然是被自我否定了一切存在意义的虚无与痛苦吧。

仅是想一想在丧失自我后可能出现的情景，阿姆斯特朗就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战栗。

但，这是必要的！

这种代价，是为了打败白堂镜！为了拔除理想之路上的阻碍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么，就不能犹豫！

“嘎嘣嘎嘣”的筋肉鼓动声从阿姆斯特朗巨大的身体上传出来。

“力量需要代价。世所共知。”

阿姆斯特朗的声音，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染上了一抹昆虫特有的冷酷、无情。

那个充满激情作出演讲的政客仿佛正在缓缓消失。

就连白堂镜，也为这个正在抹杀自己存在的敌人感到心惊。

与一丝的可惜。

他本应成为一个让人热血激昂的好对手的，而不是现在这个空有强壮的躯壳，却仅剩贪婪无情之灵魂的“昆虫残渣”。

“但是，白堂。”

可是，陡然提高的语调中，瞳孔中的黄色色斑复眼与白堂镜的视线相交。

原本可惜的叹气的少年，神色却突然凝实起来、讶异起来。

“这是我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使用起来有什么后果的东西。”

“但这就是我想要杀死你所必需的东西。”

浓重的杀意，像是一条恶毒的爬行生物一般，将自己的凉意攀附到少年的每一寸肌肤上。

这盛大的杀意已经凌驾于当初的混沌黑蚀龙。

但是其中也仍有不同。

它不带恨意，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与负面情绪。

它超出了“个人”的范畴。

它只是执拗、纯粹而坚持就像理想！

就像信仰！

“这就是我所要践行的理想，所必须跨越的障碍我必须跨越你。”

阿姆斯特朗能感受到自身人格在“穆托视野”下被冲刷的偏移。

他的声音即使染上了昆虫一般的冷酷无情，在此时的白堂镜耳中也拥有着殉道者的火热！

他要尽快解决战斗，脱离此时的状态，他还想保有这一份身为人类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