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吉阿米靠近少年，在其耳边低语。

林千暗连连点头，少女则玉掌捂嘴，没让惊讶暴露人前。

屋内气氛诡异。妇人与坦增尼玛嘀咕几声，又是热泪盈眶，小胖子亦是听的声泪俱下。

少年看情况不对，也想低头逼出几滴眼泪，奈何生性凉薄，又知真相铁定哭不出来。

玛吉阿米也在一旁哀叹出声，林千暗感觉这妮子是演得，不清楚如果死的是自己，少女会不会有两滴眼泪。

妇人擦擦眼泪，朝坐立不安的两汉子笑道：“两位事务繁忙，当以要务为紧，小儿的丧事有他朋友帮忙，一切都妥当。”

两汉子坐在屋内惶惶不安，今夜发生的事，毕竟是出了人命，还需料理周全。

其次验证了林千暗的说法，毕竟眼见为实，关乎整个小寨的命途，杰布、益西秉持谨慎态度。

两汉子眼珠沽溜转，向少年使眼色，让他出来说句话。妇人轻悠悠的话立刻就当真，传出去会成村中笑话。可俩人事实上的确真有要事，林千暗自然懂的轻缓急重，配合的出来说客气话。

“今夜的事不小，二位还得早做打算。坦增尼玛这边一切有我。”

杰布、益西假装沉吟，最终点点头，抱拳行礼，“我等今夜要务在身，不能多陪，见谅。”

林千暗装模作样回了一礼。

待俩人走远，玛吉阿米才不屑道：“真会装。”

少年一脸愕然，明白少女说的是那离去的两位。“人家招你惹你了？”

“想走就走呗，又没人拦着，非要弄一套说辞。”少女全然忘记自己也是名戏精。

“你呀！就知道说别人。”林千暗语气很宠溺。

少女嘴角咧出淡淡笑意，美眸享受的眯成一条半月，连空气也变得十分清新，她轻轻吸了口气，浓烈的血腥味中夹杂着难以描述的尿骚味。

“你身上怎么有股尿骚。”玛吉阿米语气中满含嫌弃，接着又若有所思的露出鄙夷神情。

林千暗不敢让少女继续脑补，小小脑袋里指不定呈现的多么窝囊的他，被杀人场面吓尿？你也能想出来！玛吉阿米没说出口，少年倒是把她脑补内容猜的的七七八八。

他必须解释，至少得为自己正名。伟岸形象容不得少女玷污，可想到那香艳场景，某处又是一阵火急火燎。

妇人与玛吉阿米经历过少年这种眼神，两女脸颊都是火辣辣的，与少女不同，女人眼里还多一丝春意。

自儿子去世，林千暗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妇人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今夜又是为她报了大仇，少年的言辞哪能瞒过妇人。她见识不多，厉害在内秀于心，壮汉与少年之间的隐秘，妇人没多花心思便看出。

真正给她儿报仇的是阿旺。

若说前者是感激，后者除了感激还有欣赏。被人欺负惯了，突然出现的公道，便成了救世主。

少年便是她个人世界的救世主，在心中悄然发芽，刹那间便成长为参天大树。

妇人内心的一团死水，被一滴水珠，荡起层层涟漪。

林千暗躲过女人的神色，妇人分明在引诱他犯罪，一副任意索幽取胜的模样。他随意几句话糊弄住少女，就急冲冲的赶回家换衣服。

少年走出平屋，就见黑白无常飘悠悠过来，一脸逢迎的样子。林千暗有些无语，堂堂鬼差，何必作贱自己，来刻意讨好他一介凡夫？

黑无常还能说过去，摆出的笑脸比哭更难看，倒是与传言相仿，这哥们脾气不好。祂吐出长舌，高帽上写着“正在捉你”四个大字，有几分惊悚感觉。

一旁的白无常，就没啥气势。光从长相上讲，就有几分滑稽，林千暗料想软柿子一个。长帽上也有四个大字——等你很久。

林千暗不太愿搭理两鬼差，帮阎王爷来当说客的，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少年被尾随二里地，实在被两鬼差跟的烦了，更不敢将鬼差带回家，多晦气。

“两位有事？”少年想快点打发走两鬼差。

白无常扭捏，做小女状，林千暗在一旁忍着脾气。

“公子可知虢朝幽都府藏区分公司的年底业绩考核。”白无常搓搓手道。

少年点点头，这话脑子没点大病的人怕很难听懂。随即又没好气道：“你们就管藏区这一小块？”

白无常，“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幽都府近年业务繁忙，扩张迅速。”

见鬼差兴奋的侃侃而谈，林千暗脸一黑，祂们业绩好，不就说明世道动荡，人死的多吗？

白无常于地府混迹多年，也是懂得看人下碟，虽不清楚哪句话惹少年不高兴，但还是闭口不再言语。

少年见状，挺不好意思，也并不愿与鬼差结怨，有言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小鬼。

且林千暗好奇心作崇，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联牵扯，“在下对祢们的年终考核有什么影响？”

白无常笑道：“我刚与黑兄一起，历经万难找到公子朋友家中，沿途就见公子手刃三人，好不威风，我两也是托福于公子，分得一杯羹，业绩更上一层楼，这不就厚着脸皮来与公子打招呼，还望您将来多多提携。”

说着就从衣袋里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银票，各大钱庄的都有，少年眼睛发直，这得够他去勾栏瓦肆吃喝玩乐多少回？又够他玩弄金发碧眼……

只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被鬼差用银子贿赂，他应该是头一号。

林千暗初是新奇，再是心惊。地府花钱买业绩，任谁听了去不觉心凉？

少年冷声道：“卓玛镇祢们听说了吧！一日之间覆灭，近万怨魂，还不够祢们业绩？”他想提醒两位吃相别太难看。

林千暗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白无常身旁的黑无常彻底崩不住，满眼通红道：“也不知是哪些烂心眼干的“好事”，造如此神人共怒之业。”

白无常被祂情绪感染：“公子不知，小镇被屠后，藏区所有鬼差的业绩一日之间都成了负数。接引恶人，鬼差才有业绩加成，伤天害理之事干的越多，绩点加的越多。接引善人，不但业绩不加，还会有所扣除，吾等又不能任留他们于人间，成那孤魂野鬼。”

少年怔了怔问道，“你们绩点多少？”

黑白无常惨笑，“负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二点”

林千暗心里微暖，一把夺过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