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京城,东市。
一座豪华别致的大宅,红底金字的门楣牌匾上,写着“吴府”二字。
檀木朱漆,高墙深院,无一不在彰显主人家的身份高贵。
连仆人身上穿的衣饰,都是出产自云州丝绸之乡的上等绸布,价值不菲。
后院,一栋独门清雅的小楼内。
吴清清正在大发雷霆,香闺中,无数被内行人视若珍宝的古董器件被摔得粉碎,瓷器名画尽皆在内。
守在门外低声不语的老管家,眉目触动,暗自盘算着,这些被毁的宝物价值加起来,应该足够他老家全村每人起一栋体面的房子了。
生长在显赫的富贵世家,受尽万千宠爱,吴大小姐的脾气不可同人而论。
刁蛮任性,只是标配而已。
屋中,几名侍女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呆呆的看着。
“去,把那老头子叫来,我要见他。”吴清清扯着嗓子喊道。
侍女们一时两难,她们不敢得罪大小姐,同时老爷的意思也极为明确,不见。
这时,老管家的声音传来:“老爷说了,小姐若想拆了房子,隔日再起一栋便是。这几日族中事务繁忙,不便相见。”
“嘶”
又一张能令无数文人竞相折腰的墨宝,被撕得粉碎。
这样的回答,令吴清清一时语塞,只能毁物发泄。
“去跟他说,再不来见我,我就……我就……”
难得吴大小姐也有词穷的时候,吴家老爷这样的决心,似乎使她再找不出任何能逼迫相见的方式。
下一刻,只能以一记河东狮吼般的“滚”字,摒退了众人。
小竹,是最后一个掩门离去的侍女,平时与吴清清关系也较为亲密。
正当她关好房门,准备离去之时,吴清清忽然叫住了她:“去把她叫来。”
她?
小竹倒也机灵,寻思了几秒,便想起了那个她,但随即显得有些犹豫,道:“小姐,真要这样吗?”
吴大小姐决定的事情,恐怕只有她自己能更改。
离家出走这样的戏码,她并不是第一次上演。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会从武京城的主家出走,来到城外竹林中的吴家别院小住,以此胁迫吴家老爷的就范,促成自己的诉求。
虽然说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出走,但屡试不爽,吴家老爷倒也十分乐意配合。
这一次,怕也没有例外。
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了吴府,接着又堂而皇之的出了城,吴家众人无一敢出面阻拦。
城外,是一片浩瀚的竹林。
入冬有雪。
大道笔直,覆雪皑皑,车辙颇深,但不久又被风雪掩盖。
行进中,小竹从车窗口探出了脑袋,望向来时之路,脸上一阵落寞。
车厢内,吴清清从小竹脸上的失望神情,知道了答案。
那老头子并没有追出来。
哼!还说人家是他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人家这都离家出走了,他还在安然自若?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不得。
她气极了,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一阵腹诽。
半月前,吴清清的成年礼上,吴府满庭宾客,来的都是各路的名门望族,豪侠巨贾,场面风光,一时无两。
吴清清不喜喧闹,匆匆露了个脸,便转入内堂。
宴会上,酒过三巡的吴老爷在宾客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宣布来一个喜讯。
吴清清要定亲了。
一时间,引来了无数议论。
吴大小姐貌美如花,这是不争的事实。
众人关心的是,哪家的公子哥有此幸运?
吴清清大概是最后得知这一消息的人,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我是傀儡吗?货物吗?你要我嫁,我就嫁?
不嫁!即使是亲生老爹,也不可能左右人家的婚姻大事。
再说了,那人长得像猫像狗也不知道,性格几何,为人几何,都是未知。怎么相守一生?
虽然吴老爷极具眼力,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但吴清清不肯接受这样既定的安排。
吴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那可不是随便哄哄就能平息的,吴府上下几乎被掀飞了锅盖。
若在平时,迫于吴清清的吵闹,吴老爷早就偃旗息鼓。但这一次,他似乎铁了心要促成这门亲事,始终不肯松口。
言外之意,吴清清必须接受定亲。
哭闹无果之下,吴清清只能使出绝招---离家出走,以往的经验,不出三日,吴老爷必定服软。
吴家别院距离武京城,大约有百里的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