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件刚开始侦查的时候,徐闻曾经给纵火犯做了一次心理画像。
他应该是一个一米七以上、一米八以下的男性,身材瘦弱矮小,不善言辞,老实巴交到了软柿子的地步。他的文化有限,应该是高中毕业,父母离异或者父母一方去世。他有一点近视,但是很爱戴眼镜、穿白衬衫以显示他和周围人的不同。
“他完全符合你的心理画像,但我们没有在自建房里发现黑玫瑰,案发当天他也有不在场证明。”高队有些为难地说,“我知道你很少出错,所以我想让你去见一见这个人。他今天会来局里领他父亲的遗体。”
——
顾以诺收到了一束黑玫瑰。
玫瑰花放在长盛前台,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她的名字。喷了香水的卡片上写着:“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顾以诺冷笑着读完了这首缠绵的情诗,徐少珩站在她身后,只落下半步的距离。顾以诺揉皱了卡片,面无表情地问前台,“谁送来的?”
前台小姐见惯了大小姐嘻嘻哈哈的模样,猝然被她冷脸相对,猛然想起了小说里那些笑面虎,战战兢兢地说:“外、外卖小哥。”
“扔了。”顾以诺冷酷地说,“以后我的包裹,但凡没有写明白寄件人的,统统扔进垃圾桶,不用交给我。我不跟鬼鬼祟祟的人打交道。”
“是。”前台迅速应道,同时目光不自主地瞟向了顾以诺身后的徐少珩。
徐少珩今天翘了交流大会的课,开车送顾以诺过来。他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来。要不是顾以诺亲自领着他进来,这副打扮在门口就能被保安按住,扭送派出所。
“好看么?”顾以诺亲亲热热地凑过去问前台。
前台把头垂得更低了。
顾以诺压抑住心里的那点不爽,拉着徐少珩的胳膊上了电梯。
“你生气了?”高层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徐少珩握着她的手问。
“没有。”顾以诺哼哼唧唧地说,“我们现在不是可以随便生对方气的关系。”
“好吧,”徐少珩按揉着她手背上的小窝,平静地说,“我生气了。”
顾以诺震惊地掀了他的帽子,方便看清楚他的眼睛,“你生什么气?”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这是聂鲁达的诗。”徐少珩捏着她的下颌,磨着牙问,“你跟我分手有一个星期吗,这就成了别人的玫瑰了?送的什么破花,丑死了。”
顾以诺笑出了声,“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幼儿园的三岁小朋友吗?”
“我不知道。”徐少珩舔着自己的虎牙,跃跃欲试道,“我想亲你。”
“这里有监控。”顾以诺瞟了一眼电梯轿厢上的摄像头,“影响不好。”
徐少珩干净利落地脱了外套罩在自己头上,一把将她拉了进来。昏暗的光线里,徐少珩的眼睛像是洒满了月光的湖泊,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他按着顾以诺的后脑勺,纠缠不休地亲了下去。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烧着对方脖颈细嫩的皮肤。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高层电梯仅供股东和其他高管使用,门口一群人簇拥着秦轲,震惊地看着里面的情景。秦轲的目光落在女孩的手腕上——那根蓝宝石手链是前年他拍回来的,里面的主人公是谁不言而喻。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了电梯门。
“那、那是……”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几点没说清楚,回去再开十五分钟的会。”秦轲说。
十五分钟后。
秦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说:“我刚刚让秘书给我安排了一个年末体检套餐,侧重于心脑血管疾病的,你要一起吗?”
顾以诺同情地扫了他一眼,“不了。要我给你报销吗?”
秦轲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你们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又搞到一块儿去了?”
顾以诺避而不答,“不是说今天要开股东大会吗,人呢?”
“开不了了,胡斯杰家里刚刚被火烧了。”秦轲苦大仇深地灌了一口凉茶,盯着她嘴唇上的小口子,末了又觉得伤眼,扭开头说,“你可别再惹什么幺蛾子了,徐少珩那个堂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次开风控大会刚好撞上奇点,差点没把我挤兑死。”
顾以诺的眼皮轻轻一跳,“胡斯杰?”
这个名字对于长盛财团来说并不陌生,当年顾氏夫妇车祸身亡,他一度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胡斯杰是两朝元老,手里的股份仅次于顾家人,顾氏夫妇去世之后他一度试图收购顾以诺兄妹俩手里的股份。
说的直白点,如果有人希望顾氏夫妇死,他就算不是最期望的那个,也得算之一。
“有点意思啊。”顾以诺轻声说。
“什么?”秦轲没听清。
“我说我被骚扰了,刚刚前台有人给我送花,找人帮忙查查。”顾以诺手指上勾着车钥匙转圈,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我回家了。”
秦轲从办公室的单向玻璃门看出去,徐少珩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似乎是个很呆板无趣的人,干等着的时候也不会刷手机,只是捧着咖啡杯往外看。办公室的门一开,他立刻就站起来,揽上了顾以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