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阵子，都是苏小言带着来来往霍嬛这里玩，苏羡没再主动出现过了。

苏小言和来来也不如之前那么无忧无虑，一人一鳄坐在廊下躲太阳时，苏小言晃晃小腿，来来甩甩尾巴，总莫名有了几分多愁善感。

苏小言叹气道：“霍姐姐，为什么我哥都不来这里了，是不是你不要他来了啊？”

霍嬛端着一碟洗好的果子，过来她身边坐下，眯着眼看着檐外晴朗的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怎么不要他来呢。”

苏小言道：“可我哥哥不高兴，你也不高兴。

你们是吵架了吗？”

霍嬛回头揉揉她的小脑袋，笑了笑道：“没有的事。”

苏小言道：“肯定是你不喜欢我哥哥，他就不好意思来了。”

到了要回宫的时候，基本都是宫里的太监或者二娘来接的。

后来苏小言实在赖着不肯走了，苏羡亲自过来了两趟，只是马车停在宅门外，他便坐在马车里未曾下车。

霍嬛送苏小言出来，把她放进马车里，苏羡道了一句：“多谢。”

霍嬛回道：“不用谢，她今晚汗湿了衣裳，我给她垫了巾子，回去以后也得要尽快换洗。”

苏羡点了点头，她正要转身进门，他蓦然道：“你的衣服。”

霍嬛愣了愣，回头看去，见苏羡递来叠得整齐的衣裳。

她随之想了起来，好像是上回给苏小言裹身子用的。

霍嬛伸手接过，想了想，道：“你也有衣裳在院里，要不要我去取来？”

苏羡道：“今日晚了，改天吧。”

随之他让随从驾车往来时的路离去。

霍嬛抱着衣裳，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缓缓驶远，最后消失在巷陌里。

霍嬛进家门时，嬷嬷便唏嘘着劝道：“能让楚君这么上心，是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事，姑娘这又是何必。”

往后的月余里，霍嬛便在筹备出行的事。

她要事先打探好行程，路线，以及远近的距离，等一切功课都做好了，她才让宅子里的人传话给苏羡，要见他。

苏羡是入夜后来的，一进门就听见轻缓悠扬的海螺声。

他见灯火下，她坐在回廊上吹海螺。

霍嬛回头看见他，就停了下来。

一时相顾无言，霍嬛先对他笑了笑。

苏羡抬脚走来，道：“等很久？”

霍嬛摇了摇头，道：“你吃过饭了么？”

苏羡道：“吃过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霍嬛便又吹了两首曲子给他听。

还都是问他学的曲子，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吹来听过。

曲声罢后，霍嬛低头看着手里的海螺，忽道：“上次对不起。

是我想得太狭隘，也做得太卑鄙。”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她只是刻意忽略了去。

她只想要逼迫他后退，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片刻，才听苏羡道：“没有什么。”

霍嬛道：“我打算出门远行。”

苏羡微微顿了顿，问：“去哪儿？”

霍嬛道：“先去东海。”

苏羡道：“想好去那里干什么了吗？”

霍嬛道：“看看大海。

以往都是从这海螺里听，你讲给我听，如今有时间我不去亲眼看看的话，不就可惜了么。”

苏羡默然一会儿，道：“看过大海以后呢？”

霍嬛望了望他道：“然后就四处游历，增长阅闻，找我想要做的事。”

她缓缓笑，“我不能总困在这里做井底之蛙吧，这不是我想要的。”

良久，苏羡亦笑了笑，道：“还是我不够有吸引力，终究没法留住你在这里。”

霍嬛莞尔道：“你很有吸引力，是我的问题。”

她很清楚，现在的她根本不能坦然地与他站在一起。

苏羡道：“那你去吧。”

天边有月色出来，两人坐着看了一会儿月。

霍嬛又吹了一首曲子，曲声空灵又绵长。

苏羡道：“如果觉得太有压力就不必，我不会等你。”

曲声戛然而止。

霍嬛笑得比月色明净，“那我就放心了，我要是遇到合适的，我兴许也就嫁了。”

后来苏羡离去了，霍嬛也起身回房了，空留一段回廊，洒满了寂寥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