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地上又坐了片刻后,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弯着腰将东西收拾好,慢慢地踏上楼梯,原本就佝偻的身体此时似乎弯得更厉害了。
次日清晨,李云从刚刚睡醒,就听到老太太在楼上喊他,让他到二楼的西厢房去。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楼梯咯吱咯吱的响着。
李云从第一次被允许上二楼,内心有着一丝惶恐。他才到二楼的西厢房门口,就闻到一股腥臭的腐朽气味。
房内,老太太正坐在床边上,一脸慈爱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李云从跨过门槛走近床前,只见那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长满了浓疮,头上稀稀疏疏地长着几簇枯黄的头发。面若银纸,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细微起伏透出一丝生命的迹象,表明她此时还活着。
“楼下神龛里供奉的神像你看过了吧”,老太太没等李云从回答就接着说道:“那是我们仡族供奉的蛊巫娘娘,娘娘怜我们女子不易,传下了防身治病的蛊医之术。我是这一代的传人巫奴,床上躺着的是我的外孙女巫仡”。
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李云从心生一丝忐忑,他低头不语只静静地听她诉说。至于巫老太的动机,图穷匕见,总会漏出来的,他还是静观其变吧。
听完了巫老太的叙述,李云从也是一阵唏嘘, 又是一个老套的故事。
巫仡的娘当年爱上了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已经心有所属,她求而不得之下就给那个男人下了情蛊,之后两人就顺利成了亲并怀上了巫仡。
却不料这男人是个顶顶专情之人,当再次遇到心上人的时候,他居然能够抵御情蛊的影响。
巫仡她娘一气之下,不顾当时已经怀胎九月强行施行了禁术,害得那个无辜的女子身故。
在那女子身殒之后,巫仡的父亲彻底挣脱了情蛊的控制,跟着殉情而去。
而巫仡的娘在遭受禁术和蛊虫的双重反噬后又再遭情殇,在生下巫仡之后便也跟着离世了。
巫仡自一出生起就失去了父母双亲,因在娘胎里受了牵连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一直体弱多病,连像寻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都是奢望。
巫老太也是花了很大心思,才勉强留住巫仡一线生机到现在。
说完这些,巫老太也是一阵伤怀,她抬手按了按眼角的湿意,也借机查看李云从脸上的神色。
她原是想借此博取李云从的同情好继续接下来的谈判,却不想他的脸上竟没有一丝动容。
实是她料错了李云从的出生,他也只是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人,并不是啥传承家族里的天之骄子。
此刻的李云从也就是有一丝丝的同病相怜。
虽然没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巫老太停顿了一会,还是提起精神继续说道,“我们这一脉大概是遭了天弃,现如今仅剩下巫仡这一条唯一的血脉了。”
她抬起头,眼神热切地看着李云从,“如今承蒙蛊巫娘娘仁慈,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给送来了。我想请你施以援手,帮帮我,救救我的仡儿。”
李云从神色讶然地看向巫老太,“可是,我并不会救人的手段啊。”
老太太正色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是个修士,只要你愿意耗费时间就能救仡儿。她只是因为先天不足造成了经脉狭窄堵塞,只要能用灵力进行疏通蕴养就能改善她的身体状况,我可以付给你补偿。”
说完老太太自袖中掏出一个有着古朴花纹的木盒,向李云从递了过来:“我不会让你白白出力,这是青元戒,可以用来储物。只要你愿意发誓,用三年时间每天帮仡儿疏通经脉,这个就归你。等到送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会再给你一套神通功法。”
李云从闻言有些许意动,但是三年的时间太长了。每天帮人疏通经脉不但耗费心神连修为都难有寸进,他略沉吟一会便推辞道,“这只怕我帮不上忙,我时间有限需得尽快离开,不能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时间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只要等仡儿能走动了,我就会送你们出去”,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况且,这个山谷也不是你想走就能离开的,需要我以秘法献祭才能送你出去。”
话说至此处,其中有利诱有威逼,李云从除了应承也别无他选,只得强调说八个月内他必须找到昆吾山。
说完他按照巫老太的要求发了天道誓言,就接过木盒走下楼去。
待李云从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他打开了那个古朴的木盒,只见一只翠绿的扳指躺在里面,静静地散发着莹润的光辉。
他取出青元戒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就按照巫老太说的,自食指取了一滴精血滴在扳指之上,再以心神感应。
过了不久,他就感觉跟青元戒之间多了一丝心神联系,心神一动间就能从中存取物品。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混元珠取出来也试了试。同样一套过程下来,他发现跟混元珠之间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神联系,但这联系要比青元戒弱上许多,想要从中取出东西现在还做不到。
接下来的日子枯燥而苦闷,李云从就像是一个机器,不停地修炼,再把辛苦修炼来的灵力输入巫仡的经脉之中,一点点地疏通蕴养着她的经脉。
好在这个山谷的灵气要比外界来得充裕,巫老太每天也会去后山采一些灵药交给李云从。
只是他自从知道老太太会使蛊之后,就不敢再吃喝她经手的东西,每次得了灵药他都悄悄地收在青元戒内。
每到老太太去后山的时候,他就借机去偷偷霍霍小溪里的鱼儿。
在李云从每天坚持不懈的灵力蕴养之下,巫仡的身体一天天康健,原本煞白的小脸也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待到一个月之后,她身上的脓包也开始慢慢地收敛结痂,身高也在一天天开始抽长。
每天也都能清醒上一段时间,跟巫老太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