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苏锦歌两个字的回答,令夜洵怔在当场。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觉得不好的,都可以跟我说。”苏锦歌温柔地看着面前一头白发的男人,“我不会笑你的。”
夜洵眼眶一下子红了。
歌儿她……
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的女子。
是老天爷待她不公。
“你说吧,我听着呢。”苏锦歌给夜洵斟了一杯酒,“都一千多年了,你老藏在心里,折磨自己,会折磨出病来的。嗯?”
夜洵不受控制地伸手,握住了她斟的那杯酒。
像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都过去了,不想提。”夜洵看着微微晃荡的酒水,凑至唇边,慢慢地饮尽。
酒有些辣喉。
可心里,是真舒服。
“这些年,我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那次想起了星沉,我为了通行令牌去求萧青鸾,答应她跪在皇宫前三个月,你转身的时候,我心真冷。”
夜洵不想提,苏锦歌却自顾自说了起来。
‘砰’!
夜洵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一句‘对不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受伤害的一直都是歌儿,他纵使想尽了办法保护她,她仍旧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难得清醒时,却还要面对他这个休妻另娶的夫君的冷漠。
她当时一定很疼,很疼……
夜洵痛苦地闭眼。
“我当年求你给我一个解脱,是因为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软肋,不想你受萧青鸾的威胁。”苏锦歌轻轻一叹,“可惜,你终究没有狠下心喂我吃下毒药,你终究还是向萧青鸾妥协了。”
夜洵依旧闭着眼。
不想,他不想……
不去想,就不会想发疯……
“其实,你真的挺笨的。”苏锦歌看着一脸痛苦忍耐的夜洵,眼角终于湿润了,“就算当时你真的想送我上路,萧青鸾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她这么多年不杀我,就是用我拿捏你。”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星沉,就是夜洵的软肋。
“所以我能怎么样!”被苏锦歌一直提起过去,夜洵似乎濒临了痛苦的临界点,整个人都爆发了。
他一把拽起苏锦歌,五官扭曲:“我知道她不可能要你的命,但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折磨你!还有星沉。我们的女儿……她那么小,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萧青鸾的恶毒?”
苏锦歌静静地看着他,轻叹:“所以她后来,怎么威胁你的?”
她就想知道,她那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君,是怎么答应和萧青鸾成亲的。
夜洵似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盯着苏锦歌,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知道她不会杀你,也不会让我送你上路,她给了我一颗药,告诉我这颗药可以令你神志不清,放弃寻死的念头。”
“我亲手喂你吃下那颗药,看着你神志不清,成了疯子。萧青鸾让人去欺负你,我那时想,与其让你这么毫无尊严地活着,不如我们夫妻一起死。”
“可萧青鸾早就防着我了,她的暗卫时时刻刻盯着我,根本不让我靠近你,我连和你一起死都成了奢望。”
“萧青鸾以为,设计你失节,我便会放下你,可她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她彻底失了耐心,让暗卫将你藏了起来,并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考虑,若我不休了你,当她的驸马,她便将你送到军营……”
苏锦歌怔怔地看着夜洵。
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起了一丝涟漪。
原来……
他是因为这样,才答应和萧青鸾成亲的。
“在和她大婚的前一晚,我服了药,不能圆……房。”夜洵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睛像是在看苏锦歌,又好像没看苏锦歌,“大婚那晚,她发现我用了药,愤怒地让暗卫将你带来,你不记得了……她踢了你的肚子……她说你有了身孕……若我再敢服药,她便将星沉抓来,活活将你打死在星沉面前,一尸两命,再将星沉……”
“歌儿,你虽然和萧九禹有了小九,可你当时中了药,以为萧九禹是我……可我从来没有中过药,我很清醒,她甚至不让我喝酒。每一次,我都觉得生不如死,因为每一次我都觉得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我背叛了我的妻子,我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做不到了……永远都做不到了!”
苏锦歌伸手,将夜洵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