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

“我爸的病怎么样了？”

广告公司门口，车水马龙。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两只手紧紧握着手机，声音很奇怪。

想要开心一些，但被上司开除，很难让他强迫自己去调整自己的语气。

青年身上西装前长后短，但颜色却正好合适，是职场里最常见的黑色。

“没事了”

手机那头过了很久才传来一道沙哑沧桑的声音。

青年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衣服也正好变的得体。

“我爸的病好了？”

“没有，我把村里的房子和地卖了，明天下葬”

西装又变的前长后短，青年的身子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嘴里却又发不出丝毫声音。

“嗯，坟地是你爸生前选好的，就是你爷爷坟墓下边那两块儿”

“正好……”

老人语气不紧不慢，絮絮叨叨的诉说着，青年眼睛已经呆滞了，他听出了老人话里其他的意思。

“妈，我……”

青年刚想开口，老人先他一步开口出声，

“宁渊，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我和你爸……累了”

“妈！”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青年拿着手机的手重重的垂下，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半晌，宁渊才回过神来。

父亲肺癌晚期肯定是治不好的，母亲想要跟父亲一起离开，其实宁渊也早就想到了。

可……下辈子，投个好胎……

怎么听都觉得特别刺耳。

下辈子，别再来折磨我和你爸了，我们累了。

十二年，宁渊除了过年才回家以外，其他的所有时间都是在上海这个城市里挣扎度日。

二十岁的时候，宁渊进了广告公司成了职员。

如今，三十岁的宁渊，也还是一个职员。

一事无成，一无是处。

父亲出车祸断腿、母亲得了结核病、女朋友跟人跑了。

兄弟？

女朋友就是跟着兄弟跑的，走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

似乎跟父母的交流，也只是要钱、要钱、要钱而已。

“嘿，活到狗身上去了”

宁渊吐了口唾沫，他现在连买票回家给父母上坟的钱都没有！

这辈子过的真窝囊。

宁渊游走在这个诺大的城市里。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华灯初上。

整个城市沐浴在闪烁的霓虹灯光里，所有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夜生活。

蹦迪，约会，打扑克。

一切被生活逼迫的苦闷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宁渊漫无目的的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不，他是有方向的。

这个城市的最中心是一座四十层高的楼。

那里是所有准备离开的人都会去的地方。

跳下去的时候，能在空中多停留几秒。

宁渊夹着一根白鲨，吞云吐雾。

街道路口处有一个乞丐。

宁渊走了过去。

在宁渊前边，穿着巴黎世家黑色丝袜的女人往乞丐面前丢了五百块钱。

“早生贵子”

脏兮兮的乞丐立马笑眯眯的开口，眼睛成了缝，一口白牙在路灯的照耀下十分晃眼。

“哎，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