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丁臻前所未有的疲倦和失落。虽然收了李月等四个狗腿子，却跟丢了薛小菱，旁边还有岳芸像狗屁膏药一样粘着他，天亮时都不愿意离开。

丁臻被她弄得实在没有脾气了：“喂，岳警官，你这样跟着我是浪费时间，我跟你说，我和李贵荣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玫瑰姐妹不可能再来对我下手。我和骆菁菁更是毫无瓜葛，也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着我是查不到任何结果的，求求你赶紧走吧，天已经亮了，你就不要上班吗？”

折腾了一晚上的岳芸精神明显有些不济，可她摆出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魄力，任凭丁臻如何苦口婆心的解释，她都置之不理。

丁臻知道这个小女警毫无江湖经验，近乎白纸一张，实在不忍心对她用什么特殊手段。可是李月那小妮子却一肚子的坏主意，最初她以为岳芸是丁臻的女朋友，对岳芸还算客气周到。

相处几个小时后，渐渐地搞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知道她只是一块黏在身上的膏药，便准备设法帮助丁臻摆脱她，便神神秘秘地对岳芸说：“岳警官，你是不是想要找黑道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玫瑰姐妹？”

岳芸闻言精神大振，连忙拉着李月急不可耐地说：“是的，怎么，你知道线索吗？”

李月深邃微笑道：“这个岳警官，你知道的，想从我们这种人嘴里打听消息，怎么都得给点辛苦费吧。”

丁臻知道玫瑰姐妹这种级别的黑道杀手多半是独来独往，绝对不会和普通的江湖混混有什么交情，李月即便是从别处听说关于玫瑰姐妹的消息，也绝对不敢拿这种杀手的消息来换钱，这简直就是跟阎王爷谈交易，活腻了。

李月等人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劫匪，在黑道中是生物链最低端的存在，哪里敢泄露玫瑰姐妹的消息？何况她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看而知是在胡说八道。

丁臻猜到她是在虚应故事欺骗岳芸，这是在帮助自己摆脱岳芸，因此也不戳破她的谎言，任凭她胡说八道。

岳芸果然中计，立刻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大约有十几张，塞到李月手里说：“你快告诉我，如果消息属实，后续我再给你三千块线索费。”

李月没想到这小女警如此天真浪漫，说给钱就给钱，警察局竟然还有这种级别的笨蛋，当真是心花怒放，连忙接过钞票，故作神秘地贴到岳芸耳旁说：“岳警官，我听说今晚玫瑰姐妹会出现在红浪漫酒吧，你可以去那里守株待兔。”

岳芸急忙追问：“她们去那里做什么呢？”

李月刚想摇头说不知道内情，可转念一想，既然要撒谎就要编的天衣无缝，微微一思索，眨着眼睛胡说道：“听说呀，今晚她们要去那里接一单生意，好像是有人要对付骆菁菁。”

岳芸这小妮子实在是稚嫩的很，听到这个消息暗暗点了点头，也不去深挖李月这种小流氓哪里有资格得到如此机密的消息，当即对丁臻说：“喂，丁臻，我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

立刻拦住一部出租车，风风火火就离开了。

丁臻好不容易送走这尊瘟神，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可是忽然想到身上的定位仪还没有找到，急得不停跺脚。这可是绑在身上的定时炸弹，如果不摘掉，自己二十四小时都在警察局的监视范围内，这可如何是好？然而此时岳芸已经走远了。

李月笑嘻嘻地对丁臻说：“大哥，小妹做事还妥当不？你觉得棘手的事情，小妹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嘻嘻！”

丁臻瞧着她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蛋上，一双贼兮兮的眼睛里全是阴谋诡计，心想：“身边多了这么一个狗腿子，真能够解决很多问题，难怪别人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更坚定了要把李月等四人留在身边的决心。

五个人在街头交谈了一句，李月嚷嚷着腹中饥饿，丁臻心想如今他们拜我为大哥，总要保障他们有饭吃有衣穿，因此便带着他们去附近的一家相对豪华的早餐店用早点，反正腰包里尚有骆菁菁和李客给的几万块钱，还不至于太过拮据。

至于寻找薛小菱的事情，估计要等到晚上了，这种夜猫子一般都是晚上才出来觅食，白天多半都在家里睡觉。

五个人进了早点店，李月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早点，什么油条、面包等应有尽有，密密麻麻几乎摆满了一大桌。

丁臻怀着一肚子心事，且疲倦不堪，胃口不佳，随便吃了几个小笼包就坐在那里怔怔发呆。李月、毛豆、香烟、和尚则大快朵颐，一顿风卷残云就将满桌子早点全部消灭了。

丁臻不禁吃了一惊，好奇地说：“你们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满脸黑斑的毛豆抹了抹满嘴的油渍，说：“大哥，你是不知道吗，这几天我们几个都穷的响叮当，昨天就吃了一顿饭，能不饿吗？”

丁臻莞尔道：“街头打劫的都混成这个怂样吗？”

李月噗嗤笑道：“老大，你说话可真难听，什么叫街头打劫的？我们又不是专业的劫匪。平日里顶多只敢偷点钱包，打劫也是偶尔缺钱缺疯了才做一单。”

丁臻说：“嗯！原来是这样子。不过小偷小摸也不至于一分钱都偷不到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和尚第一次开口 说话：“偷不到！”

丁臻一怔：“为什么偷不到？”

瘦瘦的香烟说：“因为本事没练到家，每次手刚伸进别人钱包就会被发现。”

丁臻几乎快笑出声来：“你们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偷偷摸摸？”

李月说：“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第一次偷钱包被警察抓进去，留下了案底，进工厂打工都不行了，只能吃这碗饭。可是我们几个没有人带，也没有人教。偷东西没本事，抢劫又打不过别人，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哎，有时候三天饿九顿呀。”

丁臻闻言只能苦笑，心想李月这小妮还算机灵，怎么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模样吧？

李月见丁臻怀里那个腰包鼓鼓的，凭经验判断里面肯定装着几万块钱钞票，这年头兜里揣着大量钞票的，多半都是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不敢走银行流水，可是见丁臻也不像是附近的黑道人物，心里不免好奇，问道：“老大，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怀里揣着这么多现金到处走呢？”

丁臻知道这丫头眼光贼犀利，腰包里的现金被她看穿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毕竟钞票的形状还是比较容易分辨，至于自己的职业，那可是一言难尽了，本来他算是跟随李贵荣做事的，可是目前还处于培训考核阶段，如果能够通过考核也还罢了，万一无法通过考核，他也不知道会被李贵荣如何处置，是直接抛弃还是直接做掉？总之，他说不清楚，因此无法准确回答李月的话，只能不置可否地哼一声。

李月见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知道他多半是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身手那般凌厉敏捷，多半是替人杀人越货的黑道杀手，因此也不敢再追问下去，试探性地说：“大哥，你看，以后我们四个都是你的马仔，跟着你混饭吃，现在我们穷的响叮当，你能不能先支一点钱给我们吃饭呢？”

毛豆等三人没想到李月如此单刀直入问丁臻要钱，都吃惊不小，满怀期待地盯着丁臻，看他会不会如此慷慨。

丁臻愣了一愣，从小到大都是他问别人要钱花，即便是几个月前，他不过是个赚微薄工资的保安，如今竟然有人拜他为老大，让他发工资，这倒是破天荒第一遭。

他现在的确拥有几万块钱，但既没有固定的职业，也没有稳定的收入，这点钱如果不理性消费，随时就可能坐吃山空，可是如果不给这几个小弟小妹花点工资，似乎老大当得太过窝囊和吝啬。

想了一想，知道眼下是用人之际，特别是今晚想找到薛小菱，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如果没有帮手，成功几率实在太低。任务的期限只有三天，迄今已经过完了一天，今明两天必须要逮住薛小菱完成李客部署的任务，才有机会进入高级培训。

他迅速转动着念头，很快就决定给李月四个人发几千块钱，刚拉开腰包的拉链，只见一个身材窈窕风情万种的蓝裙美女翩然入店，整个早餐店顿时蓬荜生辉。

丁臻立刻被她吸引住了，隐隐觉得这女孩似乎有些熟悉，还没醒悟过来，那女孩匆匆走到他面前惊喜道：“嗨，你好呀！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你。”

虽然看脸蛋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但声音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就是薛小菱，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跟了她大半个晚上，结果被她逃之夭夭，却在这里不期而遇，丁臻觉得命运实在有些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