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仙镇,八仙街最东头的一家,门前的路面全是用大理石铺就,两尊石狮子因为年代久远已有些面目不清,朱红色的大门也因为古老而有些腐蚀,但却有一种历史沧桑的美感,金色的门把手闪烁着细小的油光,不知被多少人抚摸过。半尺高的门槛破损了不少,在碎裂的缝隙间长满了青色苔藓。
走进大门,入眼的是一处假山水池,布满了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越过假山水池,是一处宽广的正厅,正位的桌椅包括两边的客椅都是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尘,正位的桌椅上方,挂着一幅画像。
近处细看,只见画像那人,星眸剑眉,脸颊略有风霜之色,美髯直垂胸口,身着白甲,外罩紫色道袍,头上是紫荆道冠,右手持一杆金色长枪,上书沥泉二字,左手一把白色拂尘,胯下是一匹颇有灵性的白马,前蹄登空,马首仰天,做嘶鸣状。
似乎是一个骑马的将军,又像是一个得道成仙的仙人。
转过正厅,进入后院,两旁是居住卧室,安静异常,只有一间小屋有袅袅烟气飘出。
小屋内,与正厅一模一样的画像挂在最上面,下面如同金字塔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祖宗的牌位,香炉中燃烧着一把土香,烟雾缭绕。
下手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妪,站立在一旁,对着一位在跪拜在地的壮汉有些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武儿,你也有三十有五了,该娶一房妻子了!隔壁的小鹏孩子都有仨了,最大的小子都能去参军了。”
壮汉对着祖宗牌位拜了几拜,站起身道:“娘,我这不是没有头绪吗?现在朱仙镇上的姑娘哪个会嫁我?”
老妪有些气愤:“那还不是因为你,竟然活活睡死了七个老婆,你如果对你老婆能有一丝爱惜,能有今天的惨剧吗?”
壮汉闻言,直直盯着自己的亲娘,无语道:“亲娘勒,镇子上说说也就算了,您老怎么也跟着起哄,我那些死去老婆的死因可跟我没一点关系啊!”
老妪见此,竟悲从中来,哭倒在地,用余光观察着壮汉,手绢抹着没有眼泪的眼睛,开始了表演:“老岳家要断后啊!我怎么面对你死去的老爹啊!我怎么对得起岳家列祖列宗的嘱托啊……”
壮汉,也就是本文的主角岳宗武,撇了撇嘴,显然对老娘的这套有了免疫力,之前的岳宗武娶得七个老婆,除了第一个是岳宗武主动的,其他的都是这样被动娶来的。
此时祠堂内的第三个人说话了:“大姐,小武不是还年轻吗!再娶一房老婆就是了,不必如此悲伤的”
说话之人是岳宗武的二舅姚德寿,此时也有五十多岁了,见到自己的大姐哭的如此痛苦,忍不住劝慰。
岳宗武的老娘站起身,擦干眼泪,看向二舅姚德寿,满脸殷切,道:“二弟,要不你给小武介绍个老婆!”
姚德寿顿时无语,我不就劝了一句吗?怎么把火力集中到我身上了?
他满脸为难之色,谁不知道岳宗武娶了七任老婆,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一年以上的,现在周围村镇未出阁的姑娘听见岳宗武的名字都会害怕,谁也不想白白送了性命。
本来岳家家境殷实,颇有些钱财,多用些聘礼也能娶个不错的姑娘回来,可是这几年过去,岳宗武娶一个死一个,周围的乡亲实在是害怕了,谁都不敢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
除非是一家人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看在钱的面子上,把闺女嫁过去,不然谁也不会拿自家亲闺女的性命开玩笑。
见到姚德寿的脸上为难,岳宗武的母亲姚金玲作势要继续大哭,干净的手绢又要去抹不存在的眼泪。
姚德寿只好叹了口气,说道:“谁让你是我大姐呢!好吧!小武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
姚金玲皱着的眉头立马松开,顿时满脸堆笑:“真的!二弟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姚德寿无奈,只得重重道:“我答应了”
姚金玲收起手绢,拉起二弟姚德寿的手,笑道:“好,还是我二弟靠谱,今天留下来,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灵花肉……”
岳家老太姚金玲得到了自己二弟姚德寿的承诺,也不再哭闹,拉着二弟姚德寿出了祠堂,去正厅商量儿子岳宗武的婚事去了,只留下了碎碎念的岳宗武在祠堂。
岳宗武心里疯狂吐槽了一阵自己的老娘,开始向着祖宗牌位述说自己的烦闷。
作为一个三十五的男人,没有老婆的光棍,确实让岳宗武有些苦闷。
一连娶得七个老婆,没有一个能在嫁过来之后,活过一年的。
岳宗武的第一个老婆是同镇子一块长起来的玩伴,叫周小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过家家,想不到长大之后竟然成为了夫妻。
两个人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婚礼全程都是听大人们的安排,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那时候岳家在朱仙镇也算是豪门,岳宗武的父亲还没有去世,和女孩的父亲周赫煊是世交挚友,两家关系极好。
在这样的背景下,两家人笑笑闹闹的办完了婚礼,懵懂无知的小两口还以为这跟小时候的过家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