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池郁径自来到两人面前，男人没什么表情，眼眸看上去格外冷淡，目光对上陆弋择，抬起手中的录音笔，直接丢过去。

陆弋择下意识接过，低眸看了眼。

“你……”

当即明了。

抿了抿唇，他一手拇指压着太阳穴，耸肩，“好，我会酌情处理的。”看样子，刚才的对话，已经被他录下来了。

他甚至没察觉，这人何时到的。

此刻

最恐慌的莫过于戚安郦，她像是有些绷不住，冲了过去，想要抢过那支录音笔，“这是什么，给我！给我！”

陆弋择皱眉，只侧身便已经避过她，声音没有一丝留情，“你就等着，被学校处分吧。”

“陆弋择！陆弋择你给我回来！把东西给我，你不准拿去告状！你不能这样做！”戚安郦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裂痕，情绪激动慌乱地大吼着，然而已经走远的男人，丝毫没搭理她。

戚安郦身子晃了下，想到如果事情曝光，她就会被学校处理，一旦闹大，喊了家长来，那她，那她就会……

她有些崩溃地抓着头发，不安又急躁地来回走动，情绪显然极度不稳定，像是记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她嘴唇抿得发白。

“后悔么。”段池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听不出起伏。

戚安郦蓦地回过头，“段学长……学长，学长你听我解释……”她神情慌乱，却又贪恋地盯着那个男人，痴痴望着那张刻在青春记忆里的脸，想要上前拉住他，“刚才的话不是真的，我没有那么做，我没有伤害宋离诺，学长，你相信我好不好……”

段池郁避开，连衣角都没让她摸到，眼里尽是冷漠，他嘴唇动了动，一字一句，“像你这样的人，还知道后悔这个词？”

男人漠然的眼神，似刀片，将戚安郦一点一点地凌迟割裂，他目光总是冷如水，深漆的眸，映出的是自己那屡屡狰狞的面目，仿佛在他眼中，她永远不会有一个好的形象。

只有厌恶。

她最害怕他这样看自己。

戚安郦很崩溃，段池郁是她喜欢的人，是她从青春时期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他为什么每次来找自己，都是因为宋离诺？！

“你看看我，你认真看看我啊！”女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低吼出声，她发丝凌乱，额前薄汗细密，此刻的模样，更像疯子。

“你应该庆幸，宋离诺没什么大碍。”段池郁往后退了几步，男人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狠狠砸在戚安郦身上，“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人，就是你。”

段池郁从来不会将话说得那么绝，可有些人，总爱在他的雷区边缘反复横踩。

宋离诺是他唯一的底线。

动了她，段池郁会很生气，他会还回去的。

甚至，不惜一切。

段池郁收回视线，已经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那个凉薄满是戾气的眼神，却充斥在戚安郦脑海里，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段池郁是个薄情的人，她一直知道，却也在年少时不可自拔地，深深迷恋上他。可他，永远不会正眼看她一下。

这样的人，却能为宋离诺，留下了最温柔的一面。

她不甘心啊。

她常常在想，为什么，不能属于她……

戚安郦眼眸滚烫，情绪此刻却意外地平静，只是，看着那道逐渐模糊远去的冷漠背影，她心底像有什么，彻底坍塌碎裂。

她尝试着修补，却只剩下面目全非的扭曲疯狂。

—

礼服事件，宋离诺还是挺在意的，而找到昨天下午见过戚安郦进了琴房那个同学的人，就是她。只可惜，就算有人见过戚安郦进去，也不能证明，礼服就是她破坏的。

苏绾路也挺愁的，好歹是父母一片心意还花费好几万买回来的裙子，几万块对于一个还没有工作能力的大二学生而言，已经算是巨款了。

昨晚演出的事确实没受什么影响，可现在问题也来了，如果没能找到破坏礼服的罪魁祸首，那么这个赔偿，需要谁来承担？

烦恼间，直到陆弋择发来消息，说手中有戚安郦“承认”是她破坏礼服的证据，苏绾路惊讶，也没浪费时间，立刻赶到了领导办公室那边。

宋离诺并没有去，接下来的事，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下午回了教室，还要上两节公开课。

傍晚回去时，慕南昔约她一起去外面吃饭。

宋离诺应下了，在小礼堂那儿等她。人来人往，学生都下课了，这个点路上人群还挺密集。

等了十几分钟，慕南昔姗姗来迟，正巧小礼堂涌出一群人，熙熙攘攘的，那画面看上去跟挤地铁没两样。

宋离诺听到似乎有人喊了她一声，扫了几眼，就见跟她隔着点距离，慕南昔正被人群拥挤着，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宋离诺望着那姑娘左被挤一下，右被撞一下，费力地往这边过来，那模样瞧着有些滑稽。不过也是，谁能想到小礼堂这边聚集大会，整个艺术院的学生都过来了呢，而且还刚赶上他们散会的时间，这么多人一下子涌出来，不拥挤才怪。

宋离诺往侧边移了移，这边没那么挤，抬眸望去时，慕南昔居然被人群挤散了，一时竟找不到人。

“这里，这里！阿离我很快过来！”慕南昔呼了口气，似乎察觉她寻人的目光，腾出一只手，半眯着眼高声。

宋离诺看着想笑，也挥手示意。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宋离诺身子微微趄趔，重心失衡，她当即皱眉，人群散乱，忽觉有人扶了她一把。

“谢谢。”宋离诺暗暗松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摔倒的话，结果可想而知。她稳住身形，转头望去时，仍是一片陌生面孔。

没多想，稳了稳身形，宋离诺站到更边上的角落。

慕南昔也总算挤过来，她一手搭在宋离诺肩上，半弯着腰喘了口气，有些抱怨，“呼，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这里有那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