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晚间在音乐厅发生的事,秋庭怜子轻叹一口气,说道:
“谱和匠先生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这样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感慨完,她看向身边的人:
“学长,你说要是炸弹没有被拆除的话,谱和匠先生会选择和大家同归于尽吗?”
羽田秀玄一边踩水,一边低头思索,而脑袋里却莫名浮现起身边人儿站在舞台上一袭白裙的模样。
从二楼的包厢看去,那时候被光照在脸上的秋庭怜子,宛如一轮如同皎月。
他忍不住扭头。
一身灰色简单休闲服的她,如瀑的青丝盘成几缕,丝丝夜风吹皱的细雨变成水珠落在发梢。
见男人盯着自己,秋庭怜子停下脚步,疑惑地说:“学长,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罢,她伸手便要往脸上摸去,羽田秀玄摇摇头:
“没有,只是看你头发有些湿了,我帮你拿东西吧。”
“不,不用了……”
羽田秀玄没有理会,直接从她手中拿过塑料袋,与她的泛白指节轻轻交错。
他一手提两袋,还是一脸轻松:
“你就好好打伞吧,我可不会因为头发太长而被淋湿,也不想以后你落下头疼的毛病。”
以后……听到这两个字,秋庭大脑突然短路,怔怔地看了男人几秒,脱口而出:
“学长……我你……
你可以给我再唱一次小时候的那首歌吗?”
雨珠落在屋檐发出的“滴答”声,就和那时的钢琴琴键一样婉转,她忽而想起那首歌。
羽田秀玄想了想,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那首歌可是小学生的时候唱的,我现在唱出来,好像有些太幼稚了吧……”
秋庭摇摇头,说出心里话:
“一点都不会。就是因为听到学长这首歌,我这个因为眼睛颜色不同,而遭到排挤的人,才会果断地选择唱歌这一条路。
哪怕等我到了和谱和匠先生一样耳朵听不清了的一天,也一样会觉得学长的那首歌好听的。”
羽田秀玄苦笑一声,看来她不听到这首歌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于是他轻抬下巴,说:
“我们先走吧,让我先想想歌词和旋律,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有些忘记了。”
秋庭目不转睛看着他,轻轻开口:
“泣(な)いていいんだよ”(没关系哭吧)
唱完音调大致相同的第一句,她眨了眨盈盈如琥珀般的眸子,带着期待问道:
“学长,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
羽田秀玄凝视着她的眼眸,微微失神。
一个小学生只听一遍就记住一首歌,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绝对音感,不代表绝对记忆。
他不知道在学会五线谱后,女孩多少次实验,又或者在听完后,多少次的哼唱,才得出这样记忆中相似的歌。
要是他把对方的音调纠正,今晚或许会是绝对音感之耻吧……
羽田秀玄摇摇头,一脸愧疚:
“想不起来了,怜子你唱一句,我跟一句吧,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秋庭十分失望,珍视的东西再次打开,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这样的感受并不好。
她抿了抿嘴,缓缓点头,唱道:
“そんなひと言(こと)に”(就这样的一句话)
她看向羽田秀玄,眼中就像是老师一般,带着些许严厉。
在音乐上,秋庭的确带着几分固执。
羽田秀玄笑意依旧,跟着她的音调,重复一句,分毫不差。
秋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甚至有一种夸奖对方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
秋庭正打算继续,这时,天上的雨突然大了,雨伞上传来的声音就像是从旁边的屋顶倾倒而下一大桶豆子,嘈杂,混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腿朝着前方二丁目街道跑去。
“走这边,这边可以抄近路!”
大雨越来越暴躁,羽田秀玄放大声音,对着秋庭说。
秋庭的“嗯”在雨中堙灭。
羽田秀玄跑在前面,秋庭跟着,完全顾不上鞋子不时重重踩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中,这时候不全身湿透就已经很好。
“哗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