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村头那块空地最近的几家房舍的烟囱里冒出了炊烟,稍远些的村民们从家里拿出置办的年货。
孩子们忙着在老树上挂彩丝带,年龄稍大些的孩子则央求许亮教他们几招,而年龄稍小些的孩子们和陈浩在广阔的田地里、村中的巷子里玩疯了,也不知玩着什么游戏。
反正陪村里老辈们聊天的许掌门和葛老一直听到他们童真又欢快的笑声。
年夜饭是正餐,自然要多花些心思和时间准备,更何况这是三十年来村里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中午,大家草草地吃了些饱腹的东西。
葛老过了一把掌门的‘瘾’,拗不过年轻人和孩子们的哀求以及老人们眼中的希冀。他只好编纂了一些故事,发生在禁地里的故事,故事里有他遇到的危险,还有人和兽。
人是大楚郡的那些人,只不过赋予了传奇色彩,比如陈廷风生前是个绝顶高手。
兽是那只凶虎,当年紧追不放,这个他说了许久,因为过于真实。
他也遇到了危险,只不过删减了许多,大过年的说些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吉利的。
倒是没人问起陈浩的来历,村里知道葛老外出探险的人已经不在了。
从中午讲到下午,葛老搜肠刮肚,听到‘开饭啦’的声音如听到仙乐一般。
村里的人全围在一起,大家举杯碰杯,谈笑风生。
有人说明年要种许多许多的粮食,有人说明年外出要挣许多许多的钱,也有老人说明年一定要抱上孙子和孙女。
希望肯定会成真的。
大家其乐融融,气氛恰到好处,突然有人提议请许掌门说话。
推辞不得,微醺的许掌门只得举起酒杯,说:“我希望大家的希望都能成真,我也希望明年一个都不少,并且还要多一些人。不管是外镇的姑娘还是姑爷,统统给我带回来。”
说到动情处,他自罚一杯,朝人群的三个方向和老树深深鞠了一躬,红着眼继续说:“这些年我一直不敢见大家,因为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把他们带回来,但我许刚保证,以后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保护在场的每一位,我对我师父、对羽华门的祖师爷发誓。”
哪怕拿我的命来换你们的安定!!!
身为师兄的葛老既没说话也没拦着他,静静地坐着听着老人、男人、女人的啜泣声。
“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我代表沈家敬掌门一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有人站起来打破尴尬。
许掌门认识说话的人,他是老沈的孙子,现在应该是三十五岁。
“对对对,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别光顾着和掌门喝酒啊,快来和我喝,喝一杯酒就分你们一份运气。”葛老紧接着说道。
他这么一说,就像惹了马蜂窝,无论老的少的,全闹着要和他喝酒,连许掌门也不放过他。
陈浩敬了大师兄许亮一杯,静静地看着干爹,他从没有见过干爹如此高兴的样子,以前老头沉默寡言又话不投机。
直到有人挡住他的视线,陈浩抬头看向夜空,黑呼呼的,什么也没看到。很遗憾,今晚没有月亮,否则他也可以和月亮里的大哥陈黎还有应该已经成婚的大嫂四公主喝一杯酒了。
他有点,很想念大楚郡的日子。
“小浩,快过来帮我挡酒,干爹顶不住了。”
有人欢喜有人哭。
华严界新年,本是五大州和三海域普天同庆的大喜之日。
如今各州的老百姓日子比以往过得提心吊胆了些,但也算安稳,修士的战争几乎与他们无关。
而华严界修士的命运不一样,各州的城里、村里、巷子里每天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围追堵截。
每天都有数十和上百甚至数百的修士被倒拖着扔进已经挖好的土坑里掩埋,碰到时间来不及,有的甚至直接被曝尸荒野,辛辛苦苦滋养了数十上百年的血肉便宜了秃鹫和野狼野狗。
中州的皇宫在中洲山的最顶峰,那里曾经是赵皇实力和身份的象征。皇宫里灯火辉煌,人影跑进跑出,此刻又有大人物发出一道死命令:
“半年内务必拿下整个青州,否则,自行以死谢罪!”
深夜,御华元年的最后一刻,暗流涌动向凉州。
凉州有一座阿含城,
阿含城边边角上有一个小小的羽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