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信则不立！言必行，行必果。

这是韩术的做人准则！

既然当着那么多村民干部的面，夸下海口，要对人家的苹果销售负责到底，岂能言而无信？

如果让这些村民现在把苹果树都砍掉，岂不是伤害了广大村民的心？让他们原本清贫的生活雪上加霜！

带着对南边四村村民的愧疚，韩术开始了人生旅途中的第二个征程。

韩术首先想到的是全国苹果行情的不均衡，决定对全国水果市场来个大调研。

这里，韩术有着先天的优势，谁让他有一个当乘务员的老爸和当列车售货员的老妈哩？

这个关键节骨眼上，老爸老妈不出手帮衬一把，还能指望谁哩？

韩术跟沈臻说明了情况，向他请了假，便乘坐列车开启了全国主要城市水果市场的调研工作，顺便跟人家洽谈生意。

一个月过去了，韩术走遍了大江南北，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苹果主产区在北方，尤其是黄土高原地区的山西、陕西、河南、宁夏和甘肃等地，这里深居内陆，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苹果含糖量高。这些地方的苹果，个大甘甜，口感爽脆。

山东和辽宁地区的苹果产量也很大，而且这里产出的苹果，色泽红艳，通体粉红，卖相特别好看，但是，这里距海近，云雾多，雨水大，苹果富含水分，糖分不是很高，吃起来不是特别的甜！

谷成县虽然也属于北方，而且还处在沿海与内陆之间的过渡地带，但是，河洛镇的四个苹果村，刚好位于石泉湖的周边，受到水库局部小气候的影响，云雨比周围地区要多一些。

这就导致了本地区的苹果，缺乏充足的阳光，合成的糖分较少。加上湖水的调节作用，周边地区的昼夜温差也比较小，所以，河洛镇生产的苹果，水分含量大，糖分明显不足。

与此同时，当时在引进苹果树苗的时候，只考虑到了河洛镇属于内陆地区这个特点，栽种的果树是跟山西和陕西地区一样的树苗，导致了四个村子生产的苹果，糖分不高，卖相不好，一样不占一样。

在神都市的水果市场上，根本就不占优势，更别说是全国其他市场了！

调查了这个情况后，韩术大吃一惊，脊背发凉。

因为这些果树才刚刚种植，不可能立马更换树苗品种。可是，不更换品种，就意味着生产的苹果品质比较低劣，很难占领国内的优质市场。加上四个村子两三千亩苹果同时挂果上市，的确会拉低苹果的价码。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韩术左右为难，明知道问题的症结，却不敢说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自己应该为此而承担责任，应该为这些苹果的销量寻找出路！

韩术愁死了，他想到了三种解决途径。

一个是直接降价销售，依靠薄利多销来打开神都市的市场销路。这个方案，短期内的确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苹果的销量大增，但是，也开启了一个不好的市场预期，这就意味着四个村的苹果逐渐进入盛果期，河洛镇的苹果价格还有进一步下探的空间。

另一个是通过铁路系统，将苹果运往全国苹果不产区，依靠地区差价来获取较高的利润。这样做，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全国苹果不产区，基本上都是在南方和青藏地区，南方还稍微好一些，青藏地区太过于遥远，光是运费就是一笔很大的成本。无意中推高了苹果的售价，降低了河洛镇苹果的市场竞争力。

最后一个是直接将苹果销售给铁路系统，毕竟韩术妈就是列车上的销售员，销售别人的苹果，当然不如帮助儿子销售河洛镇的苹果了！

这个按理说是最佳方案。可是，它面临着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那就是，全国的铁路系统是一个整体，谷成县火车站也隶属于这个大系统，当然也要听从于铁路系统总部或者大区分部的命令。

火车上的水果都是铁路总部和区域分部的相关部门集中采购的，然后分发给列车上的售货员进行明码标价销售。不是韩术妈自己想卖谁的水果就卖谁的水果！

一言以蔽之，韩术妈虽然非常愿意帮助儿子解决问题，但是，她没有话语权，决定不了！

思来想去，只有第一个方案可以实行的。虽然它有可能导致河洛镇的苹果价格进一步下探，但是，也只能这样了，目前不是担心价格低赚钱少的问题，而是担心苹果大量滞销在果园，卖不出去，烂在果树上！

这样想了以后，韩术制定了一个两手方案。

一边积极地在神都市的各个水果市场上进行降价推销，一边积极地与全国主要苹果市场的进货商进行洽谈。

韩术想，只要那些不产区的市场售价除去运费，跟神都市的市场售价差不多，就可以大胆供货！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当韩术真的联系了几个进货商，销售了几笔后，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长途贩运苹果，出现了两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一个是苹果斤两的损耗，另一个是苹果的磕碰和变质。

因为九十年代，全国的货运都还是常温下运输，这两种现象是司空见惯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这样一来，问题又出来了，河洛镇生产的水果长途跋涉到达了全国各地，结果却因为缺斤少两和腐烂变质损失惨重。不但达不到在神都市销售的正常情况，甚至还出现了降价赔钱的问题！

那些收到货的水果批发商不停地打电话投诉他，说他缺斤短两以次充好言而无信。

这样下去，水果的销售价钱没有上去，反而因为质量问题备受指责，韩术终于体会到了销售水果并不是一件好的差事！自己想当然地揽下这个差事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韩术陷入了绝望，面对逐渐走向丰产期的三千亩苹果树，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自己做出的承诺，这杯酒就是毒酒也要硬着脖子喝下去！这是韩术的真实想法，可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如此多的低质苹果，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