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拿筷子狠狠戳饭碗面上的一块肥肉，明明胃酸都饿得翻腾起来，就是下不去嘴，甚至有点儿恶心。

她心中郁闷，把这碗缺肉少汤的饭菜当成仇人，狠命戳，戳得汤水四溅仍不罢休。

她对面坐着的女同学本已经快要吃完了，看她这副不招人待见的举动也不舒服，索性端起饭盆背过身去，坐了后面那个空位。

“呸，以为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方兰这一句，说的是谁，反正也没人在意。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角热闹的地方。

教官身上有任务，时间有限，三两口扒完饭，就去了食堂后头的空地集合。

“喂，我刚才可看见了，那女同学是你管的吧？诶，我咋记得你们在操场上僵持了好一会儿呢？不听话？！”

教官一脸深沉，不想回答这小子明显不怀好意的问话。

“嘿，你小子，装深沉是吧，看我不把你干趴下！”那嬉皮笑脸的教官作势要跳上他的背，被他灵巧地一扭身躲过去了。

“说真的，我也看见了，你当时怎么那副表情？全体都坐下了，就那女同学还鹤立鸡群地站着没动，你这教官没威信啊！”

得，又一个取笑的，看剩下三人的表情，想来心里也是一样在笑话他……

“少想些有的没的，下午的训练计划都安排好了吗？学生们好些身体底子差，训练还是得循序渐进才好，动作搞得太大，少不得会出状况……”

几人沉默，显然一个上午，各个方队里都有不少撑不住被搀扶出去的……

“这些可都是未来救死扶伤的医生，是国家的宝贝！”

“行吧，那我下午不凶巴巴地骂人了，看着几个年纪比我还大上几岁的人憋得满脸通红掉眼泪，我这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也不落忍啊……”看起来最显小的一个教官心思还挺细腻。

几人斜眼觑他，谁不知道这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刚进队那会儿因为个头小少不了挨欺负，愣是靠火爆脾气在新兵营里闯出了地位。

——

叽叽喳喳闹哄哄的食堂里。

万芳芳眼见着教官们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着教官私下里留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有点儿多了，简直毛骨悚然。

刚刚吸收了急救技巧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分散开，她总算没那么不自在，眼睛不由自主地就飘到别人身上——

额，一个在舔碗底的大哥偏着身子坐，透视眼一扫过去，在那不能明说的位置多出一截痔疮……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佝偻着腰坐着走神，胸口衣襟里头藏了一个压扁了的馒头，这……是准备下午加餐吗？！

一个捂着嘴咳嗽骷髅架子，上呼吸道微微有些红肿，想来是有炎症了，这大热天里，感冒咳嗽也作孽……

一个干瘦干瘦连骷髅架子看起来都格外小的姑娘，拖着一条又细又黄的长辫子，居然有胆结石，粗略一数，数量还不少。

万芳芳跟着杜老学医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胆结石，严重起来可也是个要命的病！

可是，她也不能直接冲上去告知病情啊，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好吧。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女孩撑着桌子站起来，微侧着身，面色蜡黄，但凡懂点儿医学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