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开口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知道番禺县刚遇到人祸,咱们的人无缘无故被杀了,郡守大人给咱们填饱肚子的工具被抢了,家里的东西也被抢了不少。那些人是强盗,是贼寇!”
“对!”
“没错。”
南城继续问:“如果那些人再次出现,你们还能认出来吗?”
“能!我见过那个人,那是闽越部闽越王身边的人,叫……叫获草,那个获草,不是第一次抢我们的东西了,之前我们拿海产去东临县换猪肉,就被他们抢走了大半!”
“他们闽越部的人都是蛮人,不讲道理,不给钱,欺软怕硬!既然把他们全抓住了,那就不能放过他们!”
“杀了他们给我爹报仇,我爹什么都没干,就在家里睡觉,就被砍死了,呜呜……”
“他们抢我家的粮食,那是我娘留着给我哥提亲的,被他们抢走了,还杀了我娘!”
“我儿子被他们骑马踩死了,他才五岁啊!”
议事堂外,公子高看向身边的无诸,“需要带你去看看尸体吗?”
“不必!”
院子里,南城平静地问:“那些烧杀抢掠的人,我们一定不会放过,郡守大人说了,血债血偿!那其他人呢?闽越部在这里一百多年了,如今也有几千人,人口快赶上咱们番禺县的人了。要全杀了吗?”
全杀两个字,让全场静默了片刻。
“咱们都是南岭郡的贫苦百姓,能因为一袋子稻有一点发霉,就把一整袋子稻全丢了吗?”
“那不行!”
“肯定不行,把坏的丢了,剩下的可都是好的,那是粮食啊!”
南城点点头,“这位大娘说得对,那是粮食啊。闽越部三千多人,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也有老人,有小孩,有漂亮的小姑娘,有还没成亲的小伙,我们全都不放过,把他们全杀了吗?”
众人身体一抖。
全,全杀了?
那得多吓人!
“我们不滥杀无辜,我们只要血债血偿!”
“对,没有抢我东西,没有杀我们人的闽越部,那些人是无辜的,我们不会记恨他们!”
“哪里都有好人坏人,闽越部也不全是坏人,不要全杀了,把那些手里沾着我们鲜血的人交出来,就放了他们其他人!”
议事堂外。
公子高问:“这里面的百姓,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身体里流着越人的血。可他们不会纠结要不要复国,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想要吃饱穿暖,想要成亲生子,想要平安一辈子。”
无诸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他们比闽越部的百姓,幸福很多。”
“但他们的幸福,被你手下的获草,打碎了。”
公子高翻身上马,“走,我带你去看看。”
公子高带他走遍被闽越部打砸抢烧的地方,每一处都触目惊心,鲜血,混乱。
最后两人来到海边。
公子高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人类在大海面前是无比渺小的,就像一个越国在人类的历史上,也只是一点笔墨,越国,建于几几年,亡于几几年。寥寥数字,一个国家,就结束了,历史不会因为你在那几个字之间,有多么拼搏,奋进,它只会往前走。”
无诸问:“你们秦国也是如此?”
公子高点头,“没错。”
他看向无诸,“如今看来是如此,但我想改变这一切。我要改闽越部为闽中县,让它彻底回到它本该有的位置,成为南岭郡的一部分。”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答不答应,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中了。我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无诸,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