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东风劲吹,万籁俱寂。
宁府院中的雪人直挺挺的立在一旁的槐树下,风吹雪花扬,宁延找了两个年松枝插在了雪人身体两侧,算是补上了雪人的胳膊,隔着老远去看,这个齐人高的雪人还真是不赖。
看着自己的杰作,宁延拍了拍手,“总算是完事了,兮柠,你说念念明天早上睡醒睁开眼看到大雪人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虞兮柠在宁延身侧为他弹去肩膀上的雪花,“他要是知道这是他爹堆出来的大雪人,怕是更高兴。”
宁延微微一笑,回头看去,门口回廊处刚从军营赶回来的庄十月正小心翼翼的帮着叔祖母捋头发;期间,庄十月好几次想要卸下李千落背后的棉袍,但李千落就是不肯,着急了还会呲牙咧嘴,不管庄十月怎么说都没用。
庄十月苦笑道,“叔祖母,您又不怕冷的,要夫人的衣服干什么?你要真喜欢,我去街上铺子里给你买还不行吗?”
李千落歪着脑袋拽着披风,就是不让庄十月卸掉。
虞兮柠走过去拦下庄十月,“十月,这披风可不是随意的一件披风,李前辈喜欢念念,念念同样喜欢和李前辈玩,这是念念亲手送给李前辈的,你就让李前辈留下吧。”
“这,夫人。。”庄十月冲着虞兮柠拱手,尴尬说道,“十月与叔祖母蒙受公子大恩已如江水,实在难报,心中有愧,不敢再受公子恩惠。”
“哎!”宁延听到庄十月的话后,也走了过来,扶起庄十月,“一件衣服罢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是我故意给你的,若是你没有功劳,没有战功,想要我还不给呢。”
虞兮柠走过去帮着李千落整理衣衫,李千落本就生的精致,阴气缘故让她皮肤少了平常人该有的血色,显得格外的白。
雪落头顶染青丝,白衣遮身裹柳躯。
看着眼前的冰雪美人,你说她是殷都富贵人家的大小姐都有人信。
虞兮柠不免被眼前的美人看呆了,这李前辈年轻时绝对是当世少有的大美人啊。
庄十月冲着宁延拱手致歉,“实在抱歉公子,叔祖母又给您添麻烦了,小公子年幼,身体娇贵,叔祖母身体蕴含阴气,实在是不该与小公子接触,公子放心,回去后我定会约束叔祖母,让他不再来府上给您和夫以及小公子添麻烦!”
“你这说的什么话!”虞兮柠就听不得这话,当即回绝庄十月,“十月,你和李前辈也是在宁府待了有些年头了,我和公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我们会嫌弃李前辈吗?”
庄十月也感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对,赶紧找补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替小公子着想。”
宁延笑了笑,看着庄十月感慨道,“十月,你就是想太多了,你应该知道我年少时游历大奉路过交州长苏山,偶然机会吞下一株万年仙山茸,仙山茸乃天地至宝,更是疗伤圣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白骨生肉,保你不死;念念是我儿子,或多或少收到了仙山茸的影响,别看他现在年龄小,他的身体一般的小病小灾还真拿他没办法,李前辈现在体内的阴气较之初次相见之时已经少了一大半,对念念威胁并不大,现在就算是让念念和李前辈住在一起,他都不会有事。”
李千落听到后露出惊喜之色,拉着庄十月的胳膊,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难免心生怜惜。
“叔祖母,可这里毕竟是公子的家。。”庄十月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叔祖母。
宁延拉过李千落的手,抿嘴一笑,“没关系的,只要李前辈愿意,宁府永远欢迎你。”
李千落高兴坏了,拉着虞兮柠的胳膊舍不得松开。
宁延将庄十月拉到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呀,平时脑瓜子转的这么快,今天怎么就转不过弯,李前辈既然喜欢宁府,你让她来就是,定州军军务繁忙,你不在家,万一李前辈出点什么事,你能照顾到她还是我能照顾到啊,在我这里,起码没人敢找我宁府的麻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我就是觉得太打扰您了。”庄十月尴尬说道。
宁延给了一个折中之策,既不让庄十月为难,也能照顾到李千落,“这样,你在的时候李前辈来去自如,想在哪就在那,你不在的时候,就让她来宁府怎么样?”
公子都这么说了,他庄十月再不领情就说不过去了,最后拱手应下,“是公子,属下听您的。”
宁延笑了笑,“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带李前辈回去好好休息吧,军中琐事明天再说。”
“是,公子,那属下就告退了。”
李千落被庄十月领了回去,走的时候都是恋恋不舍的看着虞兮柠。
两人走后,宁延感慨道,“老小孩老小孩,李前辈这般年纪竟是有着孩子一样的心性,真是让人意外,不过这样也好,不受世俗污染,做自己的池中白莲。”
虞兮柠挽起宁延手臂,将头靠在丈夫怀中,轻声说道,“李前辈的事情解决了,可你的呢?禁卫军的事我都听说了,二哥的事我爹来信也有提到,现在二哥在殷都高调行事,已经引起百官不满,我爹信上说二哥想要借助宁家声威重回朝堂,稳定各州局势,但陛下一直对此没有回应,我爹担心陛下可能在酝酿大动作。”
二哥的事宁延也是清楚的,飞鸿密信早已将这些告知了宁延,可自己二哥行事向来稳重老成,没有把握的事情很少去做,这突然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也让他很是不解,“二哥做事沉稳,他这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道理,听徐小子说中原各州灾民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象州甚至还有易子而食的现象,如果二哥真的是想为这些百姓谋求一条活路的话,他能做的也确实只有挺身而出,借助定州军北征之胜向高昌谋求重回太和殿的机会,只是。。。”
知晓丈夫要说什么的虞兮柠接着宁延的话说道,“只是此举太过冒险,陛下本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寻常帝王或许为了国家安定,百姓安宁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二哥做这个丞相,既能解决旱灾之事,还可以为自己谋个好名声,可要是到了陛下这里,一切就都不好说了,他肯耗费大量心思重用国子监刚结业的学子都不肯让前朝官员继续任职,其中深意不言自明,二哥这么做,搞不好会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