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又不是强盗,哪能搬空你整座书斋,再说你有求于我,我自然也需要讨点东西,毕竟嘛……我也是世俗人。”
听完后,藩王愣神片刻,显得有些悻悻然,或者说本来就是,他不确定心中谋划被对方明白得一清二楚,但是听对方言语,藩王心中暗喜,如此说来,此事有戏,他的嘴角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尽管已在尽力压抑兴奋,但却如同水塘满溢再雨天。
随后在那名藩王带领下,几人便上到二层,二层书呈现螺旋摆放,而中央有四五张矮桌,有两三个在抄书的书生。
他们都是王府的门客,少说也是南朝文阁普通大学士的博学水平,由此可见这位藩王是多么喜欢读书人。
隋安扫了一圈,他的目光停滞在一个坐在几个书生身后的窈窕少女。
少女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的豆蔻少女,那少女衣着清雅,宛有翩翩仙气。
那位王爷笑着指着那少女介绍道:这是小女,已通过天涯书院二重试,现如今只要通过先生贵徒的直试即可,倒是也了了我年轻时候的一个心愿啊。
这段话旁敲侧击,实际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徐先生做个顺水人情,可徐先生也不傻。
只听徐先生说,
“这倒不难,毕竟能过二试的也少,这直试定然也能过。”
那可否恳请先生可否为小女检略?
这位王爷的话自然便是让眼前这位青衫儒士入局,如若检略过了,倒是了多了这个顺水人情,毕竟这位王爷当年可是动用一切都进不去天涯书院的槛子,而若是不过了,自然也只是少了这个人情,两方都没什么损失。
那边的豆蔻少女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蹑手蹑脚地提裙走了过来,细看如此面容,把没看过世家小姐的隋安给看呆了,这人是天上来的仙女吧?
隋安低下头,不敢看那名少女,此刻他的脸颊通红,此刻的徐先生自然也是注意到这一变化,心中想起那位处处和自己过不去的小师弟,差点就要嗤笑出来。
那位王爷介绍着。
“安儿,这位是天涯书院的主人,徐先生。”
听到这里那名豆蔻少女惊讶得说话结巴:您您是徐夫子?
徐先生听到这摆了摆手,诶,什么夫子,听着太老气了,叫先生吧。
紧接着徐先生便拍了拍王爷的肩膀,你这女儿,将来是个挺不错的读书人,比起你确实是好上不少。
这段话绝不是普通的市井吹嘘,而是中年读书人洞察少女心湖后给出的评价,心若止水,静心得意,心若怒海狂涛,能荡不平。
而少女心湖只有简单几层浪花,不像那位藩王心湖残破,约莫是干多亏心事,心怀愧疚且难安而导致的心湖破损,悬崖峭壁,残破不堪。
听到中年读书人这段,那位王爷有些站不稳,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已经就快要跳起来了,他对读书和学问有着莫名的偏执,他对那座书院更有一种莫名固执,如今自己女儿帮自己实现当年未曾完成的事。
他的双手下垂,似乎没有理由再不开心了,不是吗?
中年藩王摇了摇头,双眼有些出神,像是苦求一件东西多年,现在忽然得到了那份东西,却失去了那份苦求时候的热枕一般。
这个青衫儒士的同意自然便是有了其他打算,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在结下善种。
青杉读书人看着低头不敢抬头的少年,莫名有些怀旧。
“啧,怎么来到这里一直念旧啊,果真是老了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少年啊,他自然懂这个年龄少年的心性,他瞥了一眼隋安,随后低头笑了一下。
那位王爷捂着胸口说着,脸上兴奋的之色无以复加,读书人示意对方可以不用一直站着陪着自己,可以和女儿商量何时动身去书院。
父女二人弓腰作揖,用读书人的礼回谢,不同的是,一个是“死读书”,一个是“活读书”。
穿着蟒袍的中年男人刚要挺腰下楼时,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着了,好在有墙靠邻着,不至于摔的狼狈。
那名窈窕少女连忙搀扶自家父亲站起,一步一走,等到一楼中年藩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破天荒地与女儿说了许多话。
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学问问的少了,转而更多的是问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世间父亲大抵如此。
隋安的眼神看着少女远去阶靠,愣愣出神。
徐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隋安这才回神,接着徐先生便在书楼里挑了半个时辰。
最后徐先生在二楼最终敲定四本书合计着楼下六本,共计十本书递给了隋安,两个小孩安静地抱着少年大腿,随即四个人下了楼。
那名王爷打算去再准备一桌吃的,可徐先生却对他说:不必了,我们要走了。
“那小女何时到书院报备…。”
徐先生想了一会说道:你想何时去便何时去,我这里人太多我不好带你女儿一同,把她送书院就行,我到时自然会到。
那名王爷连连点头哈腰说是。
临走前,那名豆蔻少女站在王府门口,一行人走了很远,隋安愣是没敢回头。
你不回头看看?徐先生有些带有嘲弄的语气让隋安脸色通红。
先生什么意思,我才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徐先生又笑着开口道:我有说让你看人家女儿吗?
听到这隋安低着头不再敢说一句话,脸色更加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紊乱。
夕阳下,徐先生看着这个少年,看着那逐渐下坠的金色日轮,心中有万千感慨。
那时候,小师弟也是这样啊
两个小家伙则是趴在马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