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几里开外的郡城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在无人的大街上走着。
那中年书生将袖袍甩动,周身气风流转,那遮蔽日轮的垂云四散而开,日轮金光射直男人脸庞,中年书生看向天边垂云处。
忽然有洪钟般的嗓音从天外传来——问心之路可有否做到知行合一,可否能做到六心俱在,道心永固,可否能跻身无疵境否?
那书生低头一笑,眉间轻挑说:路漫漫其修远,我不敢说师父是对的,但我也不能说我是对的。
日轮右侧那边传来一声肯定声——嗯……嗯。
没过多久天边日轮再度被遮盖住,凉爽悠哉,老柳鞭风。
青杉读书人忽然紧锁眉间,但不一会儿便眉头舒展。
“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负手离去,喃喃低语自己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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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负手走向木屋,脚步轻蹑站在门外看着隋安,隋安此时双目紧闭,双腿交错盘坐的同时手中还拿着一根墨笔。
忽然隋安睁开双眸,起身按紧了宣纸,一顿一扬,一慢一快,地写起那个“春”字,写完最后一个笔画。
忽而有春风吹入,将剩余宣纸吹散而起,大字落成一刻,屋内屋外有春风萦绕,有数只燕雀鸣叫不止,有黄云半遮日轮。
那中年读书人拍手。
这个“春”字比起徐先生写的春字给人感觉还是差些火候,但已是很大的进步了。
徐先生缓步走来,看着那个字满意地点头,嘴中念着—不错,不错。
隋安随即给徐先生弓腰,抱拳作揖。
少年的动作极为蹩脚,右手甚至在左手前边,尽管前几日中年男人还有教过他如何作揖行礼。
“先生。”
“嗯,还不错,不过还需要继续加大火候地练。”
“先生谬赞了。”
徐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倒学了些文邹邹的词句了。
之后几天,除了练字,徐先生便给隋安讲儒道经典,倒也是自在,隋安的心性也随之豁达、温静起来。
那个读书人看着隋安心性逐渐变得温墩也是十分地开心。
但同时,他心中还在担心一件事,他知道有人在给他出题,若是答对了那便是大踏一步,答错了自己将永远止步,而这局题似乎没有完美的答案可言,他明白自己面对的题目可远不止一道。
人间大好河山,多有悠哉少年郎。
少年和中年男人在木屋待了一年。
春秀花开。
夏燥蝉鸣。
秋实爽华。
冬寒白霜。
那个徐姓读书人常常去言传身教,善行义举也改变了少年郎对于这个世界原本的看法,他的心性心态开始转变,戾气压下,那个姓徐的读书人便打算带着隋姓少年远走江山。
一驴驮书,两人并肩行。
青衫儒士将一个又一个大道理教给少年,如同当年自家先生教自己一般,毛驴在一旁吐出红舌。
青衫儒士在平野处放声大笑,少年郎在一旁学着自家先生,豪迈至极。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男人至死是少年,再走人间放豪言。”
平野荒芜流风初,夕阳霞光映脸红。
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往日落方向而去,欢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