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杜明方公达的意思是让他来”

梁廷方有些踌躇，“可是他马上就要回乐寿养伤了，我现在开口，怕是不太合适吧？”

荀攸起身，郑重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若是现在不留下杜明方，那城破之责就只能由将军承担了。”

“所以，我的中策便是让将军可以安然回到乐寿，不受责罚。”

梁廷方跟着站起，却不敢直视荀攸坚定的目光。

他在房内踱步，来回数次。

终于支支吾吾地问道：“难道就一定打不过？”

“的确，现在武阳城确实岌岌可危。”

“但是在一线天，刘黑闼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成功了，我们便可前后夹击。”

“到时，说不定我们就可以”

荀攸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他何尝不想前后夹击，将裴元峥一举歼灭。

可是理智告诉他，恐怕做不到了。

他整了整衣衫，认真道：“将军，其实丢了武阳城并不是最可怕的事。”

“可如果武阳城破的同时，一线天也惨败，那才是真的到了末路。”

梁廷方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公达觉得，刘黑闼会败？”

“不是觉得。”

荀攸目光如刀，“至少刘黑闼现在的情景必是极差的。”

“公达何出此言？”

“将军想想，刘黑闼此人向来报喜不报忧，若是打了胜仗，焉能没有战报传来？”

荀攸抬起右手，指着一线天的方向。

接着道：“到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刘黑闼还是没有动静。”

“可想而知，他必是打了败仗。”

“只是希望，他手下的五万大军能够少折损一些吧。”

听完，梁廷方陷入了沉默，久久无言。

他开始回想，刚刚经历的守城大战。

飞虎军攻城声势虽大，却掩盖不了兵力不足的问题。

可当时，他一心与杜明方争斗，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由此看来，这一场攻城战，不仅仅是为了挑拨他与杜明方的关系。

更是为了掩盖，裴元峥手下兵力不足的问题。

那么这些兵力去了哪里？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驰援一线天。

这裴元峥也真是神了，竟然能料到刘黑闼在一线天埋有重兵！

“分兵之法，是机会也是风险。”

荀攸沉吟道：“若是运用得当，自然可以收获奇效。”

“但眼下看来，慕容恪的计谋已被裴元峥看穿。”

“若一线天的五万大军损失殆尽，武阳城又丢了，那就是真到了无法挽回之地。”

梁廷方侧目，紧紧盯着荀攸。

顿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

而是长叹一口气。

说到此处，他才真正明白荀攸劝他献城投降的原因。

也许再过几日，刘黑闼战败消息传来，武阳城内必军心动荡。

裴元峥便可轻而易举地拿下武阳城。

那时候，夏国精锐尽丧，城池不保。

就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了。

可是投降，他还是不愿的。

“要我拜一少年为主，休想！”

梁廷方咬了咬牙，握紧双拳，双眼之中一片猩红。

窦建德虽出身寒门，可也凭信义闻名天下。

在他帐下做一大将，也算是光宗耀祖之事。

可他裴元峥凭什么，区区一乳臭未干的少年，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怎能让我委身为将！

看着梁廷方咬牙切齿的模样，荀攸也是猜到七八分。

他太了解梁廷方了。

他明白，梁廷方绝对不甘心在裴元峥手下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