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现在是又乱又难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景象也晃悠得厉害,颅内“嗡嗡嗡”直叫,她有种自己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的错觉。
不行,她可不能晕啊。现在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她害怕下一回再醒过来会落入某种更糟糕的处境。
想到从前新闻上看到那些“少女被迷晕卖往山村”“某少年为买苹果被骗肾”等等离奇荒诞但又叫人细思极恐的真实故事,姜洄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至少这儿看起来比较像是村网通的那种地方,而她也不像是丢肾的感觉。
但仅仅只是目前为止,她还是要谨慎,未知并不代表不危险,也许只是一切都还没来临罢。所以尽管现在站都站不稳,头痛欲裂,她也仍自告诫自己要清醒。
可惜理智远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她一边拼命阻止意识归于混沌,但身体却软塌塌的,已经临近罢工的状态。
慌乱下,她胡乱抓了旁边一个挺高的东西想要稳稳身体,免得一栽倒下去就起不来了。
“滴滴——”近在咫尺的机械声音,吓了姜洄一跳,差点没用力甩来手。幸好她还是记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助力的人,硬生生停住手,又重新扶稳了。
“滴滴……滴滴……重新启动。”十分具有机械感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后边跟了句话。
什么启动?重新启动?她是摁了电视遥控器了么,怎么忽然冒出来这样的声音?听着……有点儿奇怪。
“tm—ato69372为您服务。”那道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姜洄脑子浑得跟浆糊一样,脑子就有些跟不上,明明听到声音却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
“已扫描……扫描……未完全觉醒者负伤,伤处头颅后部,已至重伤程度,大量失血,建议立刻送院治疗。”
“滴滴,已确定未完全觉醒者身份,确认为机主。现其重伤昏迷在即,已启动自动报警功能,现已呼叫最近的区中等医院,请耐心等待……呼叫呼叫……”
“嘟嘟——”另一边似乎接通了,有人的声音传来:“您好,请问是长禾街道385号公寓7—a房主姜女士么?这边接收到您的智能系统的警报说您头部重创,不知可有此事?还请您这边确认下……请问您现在还好么……”
确认什么?确认她死没么?这边怎么这么吵,她这边真难受着呢,还一直吵嚷嚷的。
“……行了,派车子去那边接下人罢。不用确认了,这孩子已经失血过多都糊涂了。嚯,地上这么多血,怎么智能现在才警报?对……对……对,她现在户口挂在集体通用户这边,都是暂挂的监护人……”
后边还有一大通,大段大段字儿直往她脑子里蹦,可她现在是一个字儿都分析不出来多少意思来,只觉得越来越吵闹了。
然后终于那些吵嚷的声音消停了下来,那阵一直在困扰她的滴滴声也没了。只是仍有一阵似是机器的“嗤嗤”声在耳边回响,跟4d音效似的。
房间里重新回归安静,姜洄却不见好受些,反而因为失去了分神的事物开始更专注于自身的感受。刚才还不觉,只觉得脑壳儿疼,五脏六腑也烧得难受,现在随着时间推移竟又多了一项极不好受的症状,她开始失温。
姜洄现在才回味过来自己现在大抵是真的不太好了,五脏六腑烧得厉害,皮表却又逐步降温直至远低于常温水平。要知道人失温开始会意识不清,之后就会逐渐昏迷,至后期甚至会出现心脏骤停的情况。
她本能知道自己的现在不能松懈,若是这一下忍不住睡过去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后知后觉回味过来那什么东西说是叫了……医院?还有什么来着,唉,不管了,反正就是有人来救她的样子。
站着太费劲儿了,姜洄干脆换了个姿势,坐地上了。
可旁边那一直发出噪音的玩意儿一直在闹嚷嚷的,它是不叫了,可却开始在这边转悠来转悠去,跟吸尘器似地滚来滚去。
姜洄现在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也顾不得去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咔、咔……咔咔……”寂静的夜里传来这样一阵断断续续的声响。
姜洄混混沌沌的都快要完全失去意识了,听到声响又本能地抬起头来,眯着眼想要努力看看什么东西在响。
“轰!”门口忽地爆发出一阵巨响,饶是姜洄已经快要彻底失去意识了也被惊得心一跳,瞪大眼睛,空茫茫地看着上空。
“……怎么回事儿,连接的智能系统怎么又连不上了,明明刚才还联系医院……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了。”
“可能是故障了,屋主伤成这样才记得上报,我记得是海露思集团tm系列的罢,去年才出的,还敢说自己保修三十年,我看也不用等到三十年保修了。若是主家遇到这种情况大概直接把人送走也就不用保修了,还能提早退休……”
“喂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都给我认真工作,还搁这闲聊呢,再等那孩子都失血过多死在里头了,你们工作是不想要了!”
“医务长,这卧室可连接了那智能系统,除非机主姜小姐放开权限,不然咱们短时间没法开门进去啊,您看……”
“你们俩憨货,先前的急救训练都白上了?一根儿脑筋,人都快死了还守什么公民规范,直接给我砸开!算了,滚,我亲自来……”
“轰咚咚——”这一次真的就跟雷鸣似的,临近的那个门直接碎裂,趴在地上的姜洄被糊了一脸灰。
进来了。
看到地面上趴着小小一个身影,后脑勺一片血迹,糊着发丝儿纠成一缕儿一缕儿,血液流了周身遍地都是。
流了这么多血,便是体格强悍的星际人大概都受不了罢,进来的几位医护严重怀疑这人是否还活着。
不过下一刻对方便展现了一名星际人最高水平的求生欲。
那颗小小的头颅颤颤巍巍地往上抬了抬,看得出很努力了,不过碍于姿势最后只能与他们脚部的视线平齐。对方用得近乎是气音地喊了声:“救……我(蓝星语)……”
然后人啪地一下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