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菡其实也没想好做什么，这次的选绣肯定有很多从小跟从大师傅学制衣到大的，再加上些纨绔小姐，找个幕后黑手帮忙做一件参赛。自己这样半路学成，没后台帮衬的小角色，要留在司织坊太难了。

所以，设计必须别出心裁，才能让人过目不忘。

可是，怎么算得上别出心裁呢？

“你可以给我爹做件衣服啊。”苏小羽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额桃子，任由着丫鬟拿帕子给自己擦手：“做个亲子装，我一件，我爹一件。”

潜意识里这小家伙已经接受欧阳漓做他的父亲了。

见苏念菡没回答，小羽以为她不开心了，忙改口解释：“我不是让你给欧阳漓做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假装我爹还在，然后……”

说到后面连小羽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苏念菡好气又好笑，她拉过小羽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就算我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你爹，不管你姓欧阳还是姓苏，都是娘亲的好儿子。”

看着琳琅的衣料，苏念菡把下巴抵在小羽头顶，手指扫过桌面，问：“喜欢哪个颜色的？”

小羽一眼便相中那匹银丝绣着翠竹的白色绫罗，伸手指过去：“我喜欢那个！”

“好，那我便用那匹做。”

其实细细想来其实小羽的建议很好，此次比赛并未规定不能制作男子装和儿童装，但大多数人却不会往这个放向思考，因为男子衣衫可搭配的颜色花式太少，影响发挥。

可若是做好了，却会成为难得的佳品。

有了思路便开始动手，昭阳殿平日里除了少有教小羽念书的太傅出入，便再无旁人，安静的氛围更有利于苏念菡的创作。她坐在屋里闷不做声从早到晚，除了用膳时出来，基本坐着不动。

两周的功夫，衣衫便全面完工。

“小羽！！快来娘做的试试新衣服。”

苏小羽正在院子里挖土玩，听见笨念菡的喊声，忙洗了手兴冲冲跑进去：“终于做好啦？”

那是一件处处透着雅致的衣裳，外面一层轻薄白纱笼着，里面是翠竹锦绣的银袍，边上露出镂空的竹叶镶边。帮小羽穿好以后，在腰间系条玉带。黑发束于脑后，瞳仁灵动，连身旁的丫鬟都看得出神。

“好看吗？”小羽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眼怀期待：“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好看。”苏念菡牵着小羽来到铜镜面前，扶他站在椅子上：“我家小羽实在是一表人才，潇洒俊朗，人见人爱啊。”

小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也怔了半响，才轻轻问出声：“这真的是我吗？”

就好像一夕之间成熟了了，原本好动的性子也在白色的衬托下安静不少。

“欧阳漓那件，他什么时候会来试穿啊？”

小羽从椅子上跳下来，扯着苏念菡的裙摆：“他穿上肯定只比我难看一点点。”

苏念菡揉揉小羽的软发，这家伙自恋的很，能让他承认模样好看的人，这些年只有欧阳漓有过这么高的评价：只比小羽难看一点点……

想来欧阳漓也快一个月没来过昭阳殿了，是不想来，还是朝政太忙？看着小羽总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往远处张望，便知道他是在想他爹了。

不对，应该说是父皇。

没想到衣服刚做好那天，欧阳漓就来了。

小羽已经睡下，夜空挂着寥寥几颗星星，苏念菡睡不着，便坐在池便听蝉叫。

双腿耷拉在半空，和池水保持适当距离，不至湿鞋。

欧阳漓没让下人跟随，支身进了殿门，天色将晚，他营造出一种当晚在承欢殿歇下的假象。毕竟连续几周都是如此。

院子里宁静空旷，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水池边上的苏念菡，她未束发髻，墨色长发瀑布般散在身侧，嘴唇是自然的肉粉色。未施粉黛的样子，倒是让人瞧着心静。

这个女人，文静下来还是不惹人厌烦的。

但是她的穿着，未披挂外衫，只着了件没有纹绣的白衣。这未免太随便了，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怎这么不知仪表？

欧阳漓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你穿成那样做什么？”

原本肆意放空的苏念菡，被欧阳漓冰冷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转而看见对面的欧阳漓，一时不知答什么好。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池水，欧阳漓见苏念菡傻愣愣的样子，几步跨上短桥，走到她身边。

“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学会宫中礼数？”

苏念菡看见身侧那双绣龙黄靴，忙站起身打算行礼。

无奈双腿晃荡了太久，脚已发麻，这么突然的站立却让她重心不稳，身板挺直往后倒去。

身后可是冷冰冰的池水啊，人一害怕，潜意识便会随便抓住身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