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宝善的梦境可以催发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无论它隐藏得有多深沉。就像燕三郎成长至今,已经如此镇定、如此强大,那一点深埋心底的不堪过往也一样被挖掘和放大。
那么这个梦境对千岁也理应生效才对。
然而,并不。
嘉宝善的天赋对她不起作用,原因只有一个:
她当真无所畏惧啊。
不惧生死,自然也不惧预言。
“是啊。”阿修罗维持着一贯以来的漫不在乎,“说我活不过一千岁,荒谬!我偏要活到两千岁给它看看。”
她是强大的阿修罗,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左右她的生死!
她的确忌惮预言,但忌惮不代表着恐惧。
对见惯了生死的阿修罗来说,生命诚可贵,但真要直面鲜血与死亡时,她可不会含糊。
燕三郎揉了揉眉心。
她不怕,可他怕啊。
但他也明白,以千岁的性子,他若真不去千红山庄,她能闹到他鸡犬不宁,闹到他欲生欲死,这剩下的几个月是一天好日子也别想过了。
再说他心底其实也认同千岁所言,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算他带着千岁蜷在青云山,事情说不定也会自行找到他头上。
用过福生子之后,他就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作世事难料。
千岁才不管他内心的纠些:“所以,嗯?”
“那就去吧。”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奈。谁也无权决定她的生死、去留,哪怕是他也不行,哪怕是他打着为她着想的名义也不行。
“真是乖孩子!”千岁大喜,可惜她现在没有实体亲不着人,“今晚好好疼你!”
……
两个月后,梁大都的西城区。
虽然还未下雪,但墙角的草叶已经枯黄,没精打彩地垂着,清晨日出前还凝上了白霜。
太阳高升时,有人戴着毡帽走近这里最大最豪华的一堵黑门,抬手轻敲。
吱呀,门开了。
毡帽客向门童低语几句,后者就推开小门请他进来。“老爷在温室烤火呢。”
宅子很大,花园里的植物已经凋败,但温室里还有红花绿树,颜色青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