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明知这一点,可看他年轻而专注的面庞,心还是软了。
这厮平素瞧着是老成持重,其实还不到十七岁,正是飞扬跳脱的年纪,这一生病就绷不住了。
“行罢。”她慢慢将他扶起,“仔细点,你再受伤我可就不管了。”
她口中埋汰,动作却很小心,尽量不让他劳动伤处。直至他坐去轮椅,千岁才松了口气。
这轮椅就是椅子底下加了四个轮子,轮子表面用软胶包住,减少震动。燕三郎在城主府眼睁起就见它待在角落,这一天天地心痒难熬。“这椅子?”
“我找人做的!”千岁昂起螓首,“怎样,不错吧?”城主找来的匠人都被她折腾了好几回。
“岂止是不错?”燕三郎不吝于夸赞她,“聪明已极。”
她笑靥如花。推着他往外走。“你说,把这玩意儿推广去盛邑如何?”
“这个……”他不想泼她冷水,但是轮椅走不出一丈就遇到了门槛。千岁此时虽然愿力不足,但连人带椅子举过门槛却是轻而易举。
从这里到园子里几重门槛,都是这样跨越的。
燕三郎轻咳一声:“别人要是在家用上这个椅子……”
“轮椅。”千岁打断他。
“……嗯,用上这个轮椅,怎么跨槛?”他实事求是,不是每人都像阿修罗这样力大无穷。除非把家里的门槛都推平,否则这轮椅走不了几步。
“哼。”她就是随便一说,也没太当回事儿。
脸上虽然不满,但她推着轮椅却尽量平稳,这样慢一些、别颠到伤处也就成了。
燕三郎倒是没有说错,这会儿刚进初秋,院子里的老桂树花苞将开未开,入夜后清风送爽,已有暗香浮动。
燕三郎深吸两口新鲜空气,才让她推着自己往西厢院而去。
那头巨鹰被安顿在马厩里,比起前两天的颓废,这会儿明显精神头儿更足了。霍东进说过,这里的马儿见此恶客都吃不下草料,只好早早牵走。
燕三郎靠近时,院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气,显然巨鹰已经吃过晚饭了。它正在清理羽毛上的浮灰,但觉有人靠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撑开满身羽毛、给足了恐吓再说。
一只鹰立刻胀大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