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
燕三郎默默估算,而后道:“看来,我们得在这上面待久一点了。”
腊月的户外呵气成冰,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千岁从鳄皮手鼓中取出一件黑色大氅,递给燕三郎:“披上。”
少年很自然接过,裹紧自己。冬夜里的一点温暖,谁都贪恋啊。
氅上还有浅淡的幽香。
肋下突然被石从翼伸肘打了一下,燕三郎回头,看见这人对着他挤眉弄眼。“你眼睛怎么了?”
“……没啥。”石从翼也好想有人给他递衣。燕时初在红颜陪伴下已经长大,而他自己却还是孤家寡人。
燕三郎并不体会他的心境,低声道:“就算是怪物杀人,时机也太古怪。这片山区几百年来都不曾有伯吾杀人的记载。”
“不早不晚,偏在这时。”石从翼点头,“莫不是人为?”
“这些怪事,都跟画儿有关。”可惜手头线索不足,“逃走的外乡客,手里也有一幅画卷。”他们只搜到了空画匣,外乡客被怪物偷袭还不忘带走画卷,可见其重要性。
画?这个字在最近这系列事件中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了。
此时,几只黄鼠狼来送手炉了。千岁带有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无毒无烟。她方才吩咐他们起好炭置入炉内,再送到三人手里。
天这么冷,千岁才不会亏待自己。她对黄鼠狼挥了挥手:“自去玩耍,这里用不着你们。”
三个手炉,石从翼也分到一个。这东西比冬天里的福橘还大一点,捧一会儿就能暖手。石从翼不打仗时待在盛邑里,虽然锦衣玉食,却从来不会抱个手炉。他从没料到,有朝一日能用上这种娘们儿的东西。
别说,捂在手里还真舒服。
“托你的福啊。”他啧啧两声,笑嘻嘻对燕三郎道,“千岁对你可真体贴。”臭小子有红袖添香、嘘寒问暖,这小日子过得好生精致哪!
怪里怪气作甚?千岁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板起脸自有威煞,石从翼不吱声了,但还是对燕三郎挤了两下眼睛。
燕三郎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调息,不再理他。
反正伯吾庙有千岁盯着,漏不了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