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帅的脸色噌一下沉了,像要择人而噬:“救活他,攸国开的条件,我都答应!若不然,褐军今后不欢迎你。”
也亏得主治人是贺小鸢,如果换作这里其他大夫,一定会被他砍了脑袋!
救不起人的庸医,活着干嘛?
这话的份量可就重了,燕三郎为之侧目,贺小鸢眉头一跳:“毒入心脏,又随血液送去全身各处,可说是生机已泯,除非阎罗放人。我这里,最多能令他再活两刻钟的功夫。”
她的语气这么确定,茅元帅目光立刻从其他大夫脸上扫过,见他们个个低头,不敢跟自己对视,于是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好比十二月的寒冬。但他还未说话,贺小鸢已经抢道:“我若是你,与其站在这里发火,不若快些给他报仇。”
茅元帅盯着三弟胸前那支羽箭:“不用你说,回头我自去找廖浮山算账!”
“廖浮山”这个名字,燕三郎是第二次听见了,暗自好奇。
贺小鸢却道:“暗算童将军的,恐怕不仅是廖浮山。”
茅元帅眯起眼:“这是什么意思?”
贺小鸢取一根签子,挑起童将军伤口流里出来的血沫:“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的?”
“黑的。”茅元帅心里难过。
贺小鸢把签子往他眼前一递:“你再仔细看?”
四周都点了烛火,亮堂堂地。茅元帅瞪大眼睛细瞅,终于在乌黑当中发现一丝暗绿。
那一点绿色太不起眼了,若非贺小鸢一再强调,他可不会注意。“这是什么?”
“是另一种毒素,称作石液,扎伤活物以后会令它们浑身发麻,不良于行,并有抑制心跳的作用,所以中者会觉两眼昏花。”贺小鸢解释道,“但和摧心的主毒比起来,它就不起眼了,也不容易被诊出。”
茅元帅听懂了:“你是说,有人先给我三弟下了这种石、石液毒素,让他躲不开那一箭?这倒是极有可能!我三弟向来警觉灵活,死敌想射中他,哪有那般容易!”
边上大夫忍不住道:“也有可能是两种毒一起抹在箭头上啊。”
贺小鸢斜睨他一眼:“主毒就能致死,何必这么麻烦?”
有理,大夫哑口。
“剥了衣物,仔细找找伤口。”这句话,贺小鸢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说出来的,毫无羞涩之情。
见到茅元帅点头,大夫们果然动手剥衣,在他身上细细搜索。
燕三郎忽然伸手一指:“在这里了。”
众人顺他指向看去,果然见到童将军肱臂内侧有个细小的针刺伤口,微不可见,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它凝着一点儿暗绿。
就与签子上的颜色一致。
贺小鸢轻按两下即道:“确定无误,有人先以石液毒素刺中童将军,令他身体发麻、头晕脑胀,敌方的飞箭才能轻易射中目标。”
“好,好!”茅元帅脸上肌肉跳了两下。他拍了拍童将军胳膊,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三弟你挺住,我这就把凶手给你揪出来!”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贺小鸢却夸了燕三郎一句:“好眼力。”室内灯光远不如外头明亮,针孔细小又隐蔽,燕三郎还站得远,居然比大夫都先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