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余则成和左蓝的关系有两种完全相反的判断。一种是两人相恋只是巧合;另一种是左蓝为了策反余则成而假装与他恋爱。李涯的第二种分析里,涉及到一个生活中常用的定律——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的定义大致上是:事物一旦有变坏的可能,就一定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墨菲定律主要包含了四个方面:1、大多数事物并非表面那么简单;2、大多数的事情比人预计的要复杂;3、害怕出错的事,总会出错;4、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所以,很多时候,人的直觉也很准。
此时的李涯,最担心的就是余则成与左蓝是同伙。按照墨菲定律,越是怀疑余则成,他就越有可能真的叛变了,所以,李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二人实施刚才提出来的诱捕计划。
叶晨有些赞赏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长得有些尖嘴猴腮的家伙,因为他实在是太鬼道了,如果不是立场和信仰的不同,叶晨还真愿意跟这种人成为朋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晨本身也是这种人。叶晨笑着对李涯说道:
“思路不错,没看出来啊,你有个懂正治的头脑,你这个主意比校场口和河北难民请愿团的主意可高明的多了。”
校场口血案和河北难民请愿团,都是中统策划的、针对国红军事谈判的破坏活动。这两个行动属于彻底的流氓行径,虽然达到了一定的破坏目的,可是活儿却干的太糙了,在民众面前彻底暴露了中统的丑陋的嘴脸,一直被军统这边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当天中午,叶晨在利顺德大饭店设宴款待了李涯,这里已经快成了天津站的定点招待单位了,赴宴的人不多,除了李涯外,叶晨还特意叫上了余则成。
经过了简单的叙旧寒暄之后,叶晨对着余则成开口说道:
“李涯这次回来啊,担任行动队的队长,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余则成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吞咽干净口中的食物,然后笑着说道:
“好啊,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还请余主任多多照顾啊!”李涯说道。
一番客套过后,叶晨开始进入正题,只见他对着叶晨说道:
“则成啊,你跟红党那个女代表以前的事儿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余则成抓包马奎的时候,看过那份“佛龛”的机密文件,他知道叶晨派李涯调查过自己的信息,意图甄别自己。不过此刻他绝不能表现出来,他貌似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叶晨,然后对着李涯问道: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余则成的这招指东打西,直接给李涯造一愣,他磕巴了两下,然后回道:
“啊……我在延安的时候就知道了,呵呵,太巧了。”
此时余则成已经意识到今天恐怕是饭无好饭,他重新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站长,怎么今天突然间说起这个来了?”
叶晨抿了口酒,然后砸吧了两下嘴,对着余则成问道:
“则成啊,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您说。”余则成回道。
正在这时,李涯突然站起了身,对着叶晨说道:
“站长,你们谈正事儿,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余则成此时瞬间有了自己的判断,李涯才刚回到天津站,叶晨就把自己叫出来吃这顿饭,而且当着李涯的面提到了左蓝。而关于自己和左蓝的问题,自己早就给叶晨有过交代,那么眼前的这一出,就是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功劳了。
余则成赶忙伸手叫住了李涯,开口说道:
“别别别,咱们以后也不是外人了,不妨碍吧站长?”
叶晨打了个哈哈,和余则成在一起这段时间的默契,让叶晨知道余则成此时已经看出了李涯和这件事推不开关系。叶晨笑着说道:
“不妨碍,来来来,一块儿坐着听听。”
李涯坐下身来,看了看叶晨和余则成,然后故作谦虚的说道:
“那我就学习学习?”
叶晨哂笑了一声,心说这本身就是你的馊主意,如果不是绕不开我这个上级,你恐怕早就自己上手了,现在做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还真够虚的。叶晨侧身看向了余则成,然后说道:
“则成啊,你能不能跟红党的那个女代表左蓝,秘密接触一下,想办法做做工作,把她给策反过来。”
听到叶晨的话,余则成彻底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件事情跟叶晨没有一点关系,完全就是刚回来的这个李涯,给自己挖的坑。
余则成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判断,其原因有二,第一,军调谈判这么久,叶晨也早就知道自己和左蓝的关系,如果真的是吴敬中想让余则成策反左蓝,为什么不早说?李涯刚来,吴敬中就提出让自己去策反,这很难说跟李涯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二,余则成利用了一个逻辑学推理——逆否命题。如果李涯事先不知道策反的事,那他就不知道叶晨要说什么;如果他不知道叶晨要说什么,他就不会回避。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主动要求回避,根据逆否命题,说明他知道叶晨要说什么,进而推出他事先知道策反的事。
而如果策反真的是叶晨的计谋,那么叶晨肯定早就提出来了。事实是,吴敬中一直没提,直到现在才提出来,说明这不是他的计谋,那只能是李涯的主意。
现在看来,这个李涯要比以前的马奎危险更甚,马奎最多只不过是个莽夫,跟李涯相比,头脑要简单的多。余则成的心中暗自警惕,沉吟了片刻,对着叶晨回道:
“策反她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担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叶晨凑近余则成,然后小声说道:
“她难道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余则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旧情?呵呵,脑子里充满了宗教式信仰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哪儿还管什么新情旧情?”
叶晨笑了笑,然后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试一试吧,军调快要结束了,他们人一走,就算是你想要策反,都没有机会了,你就不想和那个左蓝旧情复燃吗?”
叶晨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余则成根本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说道:
“好吧站长,我尽我最大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