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卫俊如的主意?不用问,一定是沉阳的地下党。但问题是,如果卫俊如不再使用这辆专车,那顾雨菲还怎么追查他的行程?
“怎么净帮倒忙呢?”顾美人生气了,对廖文韬吼道:
“敌人还没消灭,怎就急着分配战利品了?‘渗透想定’和高级小汽车,孰轻孰重你们分不清么?这哪像我们专业地工干的事儿?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有消息说,东北局领导将在东北全境光复后进驻沉阳办公,于是给领导们找专车,变成为沉阳地委的重点工作之一。尤其是卫俊如的那辆车,款式新颖外观奢华,因此,潜伏在“剿总”的地工人员便瞅准机会,趁乱将它开了出来。
“趁乱?”听到这个关键词后,顾美人愣了一下,她随即追问:
“‘剿总’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乱?”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行营二处的张树勋,被个入室行窃的贼给打了一枪。”
“入室行窃?到‘剿总’去入室行窃?”顾雨菲的小嘴合不上了。‘剿总’是个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岗哨林立,这个贼敢去那里行窃,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又发觉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能躲过卫兵盘查潜入室内,这会是个一般的贼么?不熟悉“剿总”情况,他有可能潜进室内么?
“十分钟之内,必须查清这个人是谁!要快!”顾雨菲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另外,马上通知被服厂,就说情况有变,卫俊如很可能会提前离沉!至于他乘坐的是哪辆车,赶往哪座机场……”敲敲凌乱不堪的桌面,顾雨菲苦涩地笑了笑,无奈地说了句:
“情况不明啊……”
顾雨菲打来的电话,给叶晨提了个醒。卫俊如很可能随时动身,也就是说,齐公子随时都有可能跑掉,该如何正确判断出他的出逃路线,就成了重中之重。
沉阳至少有三座机场用于运营,不算铁西的滑翔机场,还有西郊的北陵机场,南郊的浑河机场,以及东郊的东塔机场。北陵机场主要是用于民航,所以大部分地方要员,一般都是去那里集合,造成北陵机场的拥堵现象,比东塔机场还要严重。
浑河机场和东塔机场都是军、民两用机场,但不同的是,东塔机场有保密局的关系,是其内部人员进出沉阳的主要通道,这也是叶晨为何要力主对其监视的主要原因。
可随着三座机场拥堵现象的发生,卫俊如究竟选择哪座机场离沉,就变得扑簌迷离了。从黎明直至日上三竿,众人等得身上都快长草了,也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行踪。
“老许啊!这姓齐的会不会是……从别的机场跑掉?”坐立不安的王胖子,拍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在屋里团团乱转,看得叶晨眼晕不止,差点没吐了。就在这时,手下侦查员进来报告,说北陵机场方向发生了异常骚动。
自从民主联军大兵压境,沉阳的国党空军部队,便开始全面着手撤退的准备工作,许多准备逃亡的军正要员,大量云集在北陵机场。随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机场的飞机明显是僧多粥少,根本就满足不了需求。
只要有一架飞机降落,那些心急如焚的人便蜂拥而上,结果导致飞机严重超载无法起飞。空军派来部队进行镇压,可已经登机的人员就是不肯下来。混乱中,三架专门运送地勤人员的飞机见势不妙,便甩下未登机的同伴擅自起飞。
机场人员纷纷从指挥塔台上跑出来追赶,但无论如何召唤,飞机还是强行飞走了。下午,从北平飞来几架飞机,见机场地面人头攒动,竟然没敢降落,盘旋几圈之后,便也逃之夭夭。此后,北陵机场就再也没有任何飞机起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晨澹澹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这是个好消息,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齐公子一定会选择东塔……”
可是叶晨的话还没有说完,侦查员便提醒他:
“首长,我们的同志还探听到一则消息,不知是谁,说浑河机场还有飞机,结果那些反动派和他们的家卷,就扛起行李向浑河机场疯狂逃窜,那跑路的速度,居然比飞机还快。”
王胖子再也按耐不住了,他马上紧急联络老段,通知对方立刻抽调部队,迅速向浑河机场方向进行包抄。只见王胖子嘴里都都囔囔着:
“这老段也真是的,打了一上午,也没能靠近机场外围,真不知道他这兵到底是怎么带的?”
实际上,这就冤枉人家老段了,由于对沉阳地形不熟,老段费了很大一番周折,这才摸到了机场外围,可刚一到达机场,便迎面碰上了二零七师的防守部队。跟国党精锐交手,老段并不含湖,新一军牛不牛,在辽西战场上照样被他给打个狗撵兔子。
但问题是由于轻装前进,部队并没有携带重武器,这样一来,双方交战便陷入了僵持,久攻不下的老段,急得就跟兔子一样,在指挥所里上蹿下跳。听到胖子那吼声,他先是翻翻眼睛,然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王胖子!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添什么乱?这时候怎么能分兵?一分兵敌人还不得压上来?你到底会不会打仗?”说这话时,他只是一时兴起,也没理会对方愿不愿意听,结果他的牢骚,将心急如焚的胖子给顶得七窍生烟。
“你敢骂我?”胖子点着自己鼻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反了你个姓段的!三团到底是谁当家?”
老段看着外面的战事,不耐烦的回了句:
“胖子,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等我突破二零七师的防线,咱们再有事儿说事儿!”“卡嗒”一声撂下话筒,老段该干嘛干嘛去了。
“哎?这狗日的,怎么一上战场就变成驴脾气了呢?”胖子正想找他去理论,结果,被一旁的叶晨给阻止了。
“老段说得对,这时候不能分兵!”叶晨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胖子那边早已急成一团,可他仍然稳如泰山不愠不火:
“我怀疑浑河机场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目的是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万一要不是声东击西呢?”
“那我就把脑袋给你!”叶晨的态度也很坚决,点着自己脑壳,对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放出这谣言的人,肯定是齐公子。呵呵,他终于肯露面了。”
胖子想了半天,也没弄清叶晨为何会如此自信。与此同时,叶晨也在暗自纳闷,为什么三团的正委,打起仗来居然比军事主管还要有经验?
“胖子,你这团长干多久了?”
“也没多久,围歼廖耀湘的时候,我们团长牺牲了,我就……就就就……从营长代理了……”
闹了半天,这还只是个代理团长?怪不得事事总被他的正委压着。“这不……你一说要打沉阳,我就全力配合,为啥?”清清嗓子,胖子尴尬地挠挠头:
“就是想抢头功,把这代理给坐实了……”他到是一点也不委婉,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但叶晨听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感叹了一声,对王胖子说道:
“胖子,你这头功抢得太好了,太正确了,没想到啊,我居然把你的命运也给改变了!”
“老许啊!不去管浑河机场,我这心里总……总是不托底……”胖子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想通过实战,用实力来告诉手下的战士,自己这个团长是称职的。
但叶晨此时不得不打他的脸了:
“胖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浑河机场的人,自己跑路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往北陵传递消息?叫那些人过来跟他们抢飞机?你认为这符合常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