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谢隐才容色稍霁,点头道:“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如果快的话,也许半年,慢的话,总得一两年吧。”盈袖盘算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时间的长短。
谢隐没有再问了,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药瓶,双手捧着送到盈袖手里:“夫人,这是五爷给我治内伤的药,我用着还行,您这次出去,万一又受了伤,隔得那么远,一时也照应不到。”
盈袖展颜而笑,高高兴兴从谢隐手里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道:“多谢你了,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了。”又问他:“那你自己还有吗?”
谢隐笑了笑,“我那里还有很多。”
说完要离开的事,盈袖又问起小磊:“你跟着小磊这段日子,觉得他身边的人怎样?有没有别人的奸细?”
谢隐想了想,道:“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北齐禁军攻城那日确实想在王府作祟,被我收拾了。”
盈袖立刻变了脸色,倒抽一口凉气。拊掌道:“幸亏我把你给了小磊!不然……”
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盈袖想到上一世,他们姐弟俩可是小磊第一个被弄死的。
谢隐走了之后,盈袖将他给她的那瓶治内伤的药倒了几粒出来研究。发现跟自己用的方子差不离,只是多了两味药。
这两味药真是神来之笔,比她自己先前开的方子好多了。
盈袖一时高兴,重新写了一张药方放在桌上,然后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她就叫了采桑进来,道:“昨天的方子有些不完整。我又写了一个,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记得要快些。”
她没有多少时间制药了。
采桑应了,带着药方出去亲自抓药。
盈袖就对沈咏洁交了底:“娘。大哥大嫂他们有事要去北齐,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小磊那边,还有郊外的庄子,您就多费心吧。”
沈咏洁将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去北齐,是不是冲着凡春运去的?”
盈袖咬着下唇想了想,“是,也不是。”
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出害刘家的凶手,揭穿皇后齐雪筠的真面目。
找凡春运的茬儿,只是次要的,附带的目的。
“你去看看也好。但是不要强求一定要杀她。”沈咏洁叹了口气,她想得更加长远。“那天的事,你也看见了,凡春运当真有本事,我也小看了她。你……不要跟她正面对上。你去了那个地方,需要更加小心谨慎。那是别人的地盘,而凡春运又是北齐的县主……”
盈袖反倒笑了,她想起那夜看见的北齐禁军哗变的事,缓缓地道:“娘,您想左了。凡春运如果在东元国,我还真不敢把她怎样。但是她回了北齐……呵呵……”
“北齐可是她的地盘。”沈咏洁瞥她一眼,给她掸掸衣襟,“她如今又有这样的名声,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那天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的城楼上自毁容颜,让北齐禁军退兵的事,大概已经让她声名远播了。
盈袖摇了摇头,“娘,您仔细想想,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是让谁退的兵?”
“北齐啊?”沈咏洁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了?”
“对啊,她是在东元国,让北齐退的兵,所以她在东元国,也许算个英雄,但是在北齐,她就是个罪人。”盈袖挑了挑眉,说得很直接。
从那天看见北齐禁军哗变,盈袖心里就豁然开朗,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在两国交战中,一个国家的英雄,就是另一个国家的罪人。
谢东篱以前教她,凡事不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的下场,就是风一大,就会船毁人亡。
凡春运就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面子里子都要,看似占尽便宜,其实已经埋下了毁灭的祸根。
沈咏洁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听盈袖一说,顿时茅塞顿开,笑着夸道:“袖袖,你这一次真是不错,想得比娘要多一层。好,你去北齐,娘不拖你后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凡春运给你练手,你要仔细想想,如何对付她。”沈咏洁握握盈袖的手,“不能只用武力,也要用脑子。就如同你刚才说的一样,借刀杀人,才是真的高手。”
盈袖将头搁在沈咏洁的肩膀上,笑说道:“杀掉她当然可以一了百了,但是我们在她手里吃亏太多,不把那些亏找补回来就杀了她,我实在不甘心。”
……
盈袖在沈咏洁这里歇了一天,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往谢家在山上的别庄养静去了。
元宏帝知道她受了伤,颁下赏赐,让她不必拘束,更不用去宫里谢恩。